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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為了從個人的成長經歷和深刻感悟中回顧和展現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市方方面面取得的輝煌成就和發生的滄桑巨變，進一步激發全市人民的愛國主義熱情，以全新的姿態和旺盛的斗志投入到建設宜居宜業宜游的經濟強市、美麗武安的偉大實踐中去，武安市報社推出“公交杯”“我與祖國共成長”有獎征文活動。本活動由市委宣傳部主辦，武安市報社承辦，武安市公交總公司協辦。

廚房的秘密

廚房，承載著一個家庭對幸福生活的美好期許，它包攬了四季三餐，將最本真的味道奉獻給親人；它體察了人生百味，酸甜苦辣咸是它最質樸的語言；它見證了日月輪轉，方寸之地演繹著時代的巨變。

奶奶的咸菜缸

“鍋旮旯”——是奶奶對她蟄居三四十載的廚房最形象的稱謂。旮旯，偏安于四合院里最不起眼的一個小角落，青磚壘起的灶臺霸氣地占據了旮旯的一多半面積，留給奶奶可行走操作的空間，只能以尺計量，再擠進一人，促狹陰暗的空間便越發逼仄。所以，多少年來，廚房只能是奶奶一個人的陣地。在吃大食堂的年代，伯父和父親都處于正長個子年紀，俗話說“半壯小子，吃窮老子”，他們對食物的渴望就如同久旱急需甘霖的小禾苗，大食堂里打來的可以當鏡子照的稀米湯，對于正拔節抽穗的兩個半壯小子來說，就像幾滴水灑在干渴的土地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可是奶奶不愁，她有她的秘密基地呢。在堂屋的西角，有七八個半人高的黑皴皴的大缸，上面褪色的紅對聯貼了一層又一層，是爺爺的年復一年書寫的“糧食滿倉”“五谷豐登”等吉祥話。爺爺瀟灑飄逸的行楷對于整日吃不到幾粒糧食的家人來說，無異于畫餅充饑。相比缸外的漂亮的對聯，還是缸內的各色咸菜來得更實在。

奶奶的咸菜缸里，有春天的榆錢兒、椿樹葉；有夏天的楊桃葉、楊槐花；有秋天的紅薯葉、蘿卜纓；還有田野里時令的四角菜、白蒿苗、馬齒莧等等。三季茂盛的草木枝葉在奶奶的巧手擺弄下，貯存在大缸里，變成了家人一年四季聊以果腹的主食。榆錢兒綿軟，楊槐花清甜，紅薯葉飽腹，再窮再苦的日子，有了奶奶的細心經營，小小的旮旯里便散發了人間煙火的暖。

母親的煤氣灶

母親嫁過來前，媒人去提親時是這樣說的，男方家里，不說別的，就缸多。這句話的份量直接促成了這門親事。母親出嫁時已包產到戶，人勤地不懶，缸多，即意味著這家人勤儉，地里打下的糧食多，指定餓不著。彼時，能吃飽飯才是衡量一個家庭殷實程度的重要指標。借了改革開放的春風，賦閑在家的父親在村里開了一家小型的燒磚廠，兜里有了錢的村民們紛紛起屋蓋房，爺爺也趕緊向大隊申請了一處宅基地。父親的磚廠賺到了蓋房的第一桶金，然后又精心燒制了十萬塊紅磚，我家的新房在我十歲那年落成了，它是全村最好的房子，南北通透，視野開闊，面積超大，更重要的是，父親設計了專門的廚房和衛生間，這在八十年代的農村絕對不多見。已不用為生計愁的母親又遇上了新的問題，新房的廚房建在上房北屋，由于新房院落面積大，廚房離大門太遠，所以每天用籮筐擔煤土進屋，掏煤渣出院這個硬活兒就落在了母親身上，任勞任怨的母親從沒有微詞，她只是心疼廚房雪白的瓷磚才幾個月就被熏得面目全非。

有一天父親從城里買回來一個鐵爐子，說這玩意兒是燒蜂窩煤的，機制的蜂窩煤摻好了煤和土的比例，燒起來干凈又衛生。蜂窩煤火入駐我家，解脫了母親每天掏煤渣之苦，可是剛開始用時總不那么得心應手，三天兩頭熄火。

有一次過年，爺爺的領導到家里慰問，恰恰蜂窩煤不給力，幾位領導干坐了半天，連一口熱水也沒有喝上，母親為此自責了許久。她默默地在心里幻想，要是能有一只火爐，用時能著火，不用時能關火，那該有多好啊。

九十年代初，電視上開始做各種煤氣灶的廣告，母親眼中一亮，這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種火爐嗎？一臺淺綠色四方鐵殼的煤氣灶綁在父親的摩托車后被馱回了家，母親每天把它擦得锃光瓦亮，她用這臺煤氣灶做出來的拽面，薄而透亮；烙出來的油餅，層層酥脆；炒出來的小菜，鮮而不膩。我問母親做飯這么好吃的秘訣是什么？母親笑說你們待見吃就好。母親在寬敞明亮的廚房里如魚得水，樂此不疲。

我的廚房江湖

如果說奶奶的鍋旮旯是為生計謀；那么媽媽的廚房已由兼具美觀和實用性雙重功能；而我的廚房，鍋碗瓢盆刀叉箸匕十八般兵器齊備，煎炒烹炸蒸煮鹵燉七十二種武藝多端，我把這個小小的天地打造成了一方屬于自己的江湖。我會借網絡之便采買西湖的藕粉、云南的山藥、金陵的桂花，秘制一道“藕粉桂花糖糕”，各種食材揉和眾家之長，交融在味蕾，此時品的已經不是味道，而是坐看云舒云卷的淡然。

我會還原紅樓菜系的“梅花雪水茶”，用舌尖去感知生態與自然碰撞的靜謐。我會帶著盈盈晨露采摘五月怒放的玫瑰，和著酥油凝脂炮制一款“紅酥手”，在詩詞雅韻里品讀千年的情懷。

我也會把新鮮的檸檬、山西的陳醋混合在一起，用磁州窯的陶罐小火慢燉為母親熬煮“養心膏”；我也會搜尋古方閉關半日為孩子們完美呈現出我小時候求而不得的“馬蹄酥”；我更會根據季節的變化做出“青團”“嬌顏”“落花”“寒翠”等時令美食。

在我看來，選取這些顏色靚麗的食材，能讓視覺豐富起來，讓內心豐盈起來，讓思想豐滿起來。點起爐火，端起碗筷，我們享受的不僅是食材質變的升華，更享受的，是家帶給我們的踏實。

廚房如江湖，做菜也如人生，家的味道熟悉而頑固，無論是奶奶腌起的陳年咸菜，還是母親晨起烙制的蔥油小餅，她們終年勞作在廚房的秘密就是愛。所有的起點，終點，歸根到底都是家所在的地方，這是中國人秉持千年的信仰，樸素，但有力量。

（來源：新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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