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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撰稿/賴捷

身在職場的小伙伴們，最近肯定聽說了這事：《南方都市報》報道，3月24日一早，清華大學一名碩士，36歲的IT男張斌被發現猝死在公司租住的酒店馬桶上面。妻子說，張斌經常加班到凌晨，第二天上午又接著照常上班，張斌猝死與長時間連續加班有關，“他為了這個項目把自己活活累死了”。

南都的報道被廣泛轉載，隨后，媒體開始熱炒“過勞死”一詞，總結起來，無非是心靈雞湯式地提醒，“上班族們別太拼了”、“掙了錢得有命花”、“名利財富都是1后面的那個0”……

全叔認為，這種心靈雞湯有毒。

首先，“過勞死”不是一個醫學詞匯，也沒有臨床診斷標準，而是從日本傳過來的社會學概念，俗點說，這不是一種病。日本人的人生價值觀大家都懂，夠拼，自我壓力大，職場加班是普遍現象，上世紀中日本經濟騰飛，加班與疾病的關聯現象，引起了日本社會的廣泛重視，隨后誕生了“過勞死”（Karōshi）一詞。1989 年《日本語大辭典》給“過勞死”的定義是：因長時間的過重勞動，精神及肉體疲勞積蓄而導致勞動者的突然死亡，直接癥狀為急性心臟功能不全、蛛網膜下腔出血等引起的腦及心臟疾患。

從醫學角度來講，《日語大辭典》這個定義不嚴謹。因為“長期工作嚴重疲勞后發生死亡”，并不等于“長期工作嚴重疲勞導致死亡”，導致死亡的，一定是某一種疾病，長期工作嚴重疲勞，只是死亡原因的其中一個誘發因素。

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心內科劉如秀教授的解釋最精辟，“一個人如果沒有心腦血管疾病等基礎疾病，來自工作的精神刺激和壓力，并不會導致其‘過勞死’，但在有基礎疾病的情況下，工作壓力、過度勞累、緊張應激往往充當‘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的角色?！?/p>

如果一定要用醫學名字描述“過勞死”，“猝死”或許最符合，其中尤以“心源性猝死”最為常見。而劉如秀教授提到的“基礎性疾病”，一般就是心腦血管疾病。譬如，媒體此前報道的多起白領“過勞死”事件，死者要么是患有心肌炎，要么是感冒了不重視誘發腦膜炎，在長期工作后突然猝死。

科學松鼠會刊登的麻醉醫師“薄三郎”的一篇文章就寫道：導致死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很可能的情況是，由于自身忽視，沒有及早診斷治療，導致病毒性感冒遷延不愈；再加上工作忙碌，導致無法請假或有閑暇時間前往醫院就診，又因為工作強度與壓力，作息睡眠不規律等所導致的身體抵抗力降低，從而使一場普通感冒變為急性腦膜炎。

當然，全叔并不是說死亡就與疲勞工作不相關。根據專業醫師的解釋：人過度工作、疲勞，會導致免疫系統能力下降，病毒細菌更易入侵，另外，人工作時，腎上腺素、腎素、血管緊張素分泌增加，長期高強度工作，會導致血壓升高、動脈收縮、硬化，對心腦血管系統造成損害。

但盡管如此，媒體只強調渲染“過勞”仍然是不合適的。通過年輕人的不幸離世，提醒生者不要過于勞累，這本身沒有什么錯，但問題在于，這種提醒本身恰恰忽略了對死亡真正原因的探討，從而不利于人們對疾病的預防，并不利于提示勞動者們去關注“過勞”以外的問題——自身可能存在的基礎性疾病。而且，中國年輕人的健康意識本來就不算強，如果不是單位組織甚至強制推廣，有多少人會主動去醫院做體檢？

科學松鼠會的一篇文章就忠告道：任何一種疾病，從開始出現癥狀到最終結局，都是一個過程。你的職責是越早發現并且重視身體的不適癥狀，醫生的職責是根據癥狀及時而準確地發現病因，盡可能消除或阻斷疾病的進展過程，恢復身體健康，提高生活質量。

當然，想想其實也可以理解，媒體渲染“過勞死”，一方面是因為自身也屬常年加班一族，對“過勞”感同身受，另一方面，如果死者正好是白領、名牌大學畢業，就更能引起網絡主流輿論的關注和認同。實際上，勞動后因心血管疾病猝死的人多了去了，但真正引起關注的又有幾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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