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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盤州大山里，懷念陪伴我成長的馬兒

二十多年過去了，家中早已沒有了馬兒，但空蕩蕩的馬圈還在。每當我從廣州或臺州回到貴州老家，凝視著馬圈門，總有一種莫名的缺失……

六歲那年的夏天，父親牽著一匹黃色的小馬駒回來，從此家中便有了一匹馬。在盤州保田鎮甘河村的大山里，便有了馬兒陪伴我成長的往事。

每當上山干活，父親就把我抱到小馬駒背上騎著。家里的責任地要經過羊場小道，翻過幾個山坡才能到達。我在馬背上搖搖晃晃、起起落落，雙手緊緊抓住小馬駒的鬃毛。

責任地旁邊是一座長滿楊梅樹與灌木的土山，山上有著稀稀疏疏的草坪，多是羊毛草、鋸子草。父親在地里干活，我則在山上玩耍，同時看護小馬駒吃草。有時小馬駒跑遠了，我追煩了，索性把它牽回來栓在楊梅樹上。小馬駒只得無奈地在原地轉圈圈吃草和樹葉。

日復一日，斗轉星移。我到甘河小學念書了，小馬駒也長成了高大的駿馬。

父親找來鞍子架在馬背上，這匹馬成了家里的重要勞動力，干著馱運糞草和玉米，以及一些人力難以勝任的苦活。

多么辛苦的一匹馬兒啊！每周要遠行一次，到離家20余公里的新民鎮爛灘村煤窯上馱煤炭。早出晚歸，艱苦跋涉自不用說，單是馱著一百余公斤煤炭就夠受了。每次馱煤回來，需要兩個大人咬著牙才能把馱子端下來。揭下鞍子，馬背上的絨毛被汗水浸透，冒著熱氣。有時馬鞍壞了，馬背兩邊的肋骨處被磨出雞蛋大的傷口，紅腫糜爛，煞是令人心痛。

我的青少年時期便有著如此一匹馬兒陪伴著。我放學回家總要花時間照顧這匹馬兒。我背上籮筐，提著鐮刀，穿行在遍布荊棘的山頭，只為割草來喂馬。

暑假里、寒假里，我跨上馬背跟著村里放牛的人群，去那曠無人煙的山嶺放牧。牛馬在山坡上吃草，我和小伙伴們便在一邊玩耍。在晴天，我會找一塊光滑的石板，在上面畫畫，或者演算教科書上的數學題。有時我會爬上山頂，感受吹風的愜意，東南西北四周遙望，想象著普田、新民、下保田、樓下河、忠義、普安、興義的世界。

大山里的農民家庭，經濟拮據是普遍的，風調雨順的年時，苦干一年僅僅能保障一家人的口糧而已。我家也不例外，口糧難以保障，弟妹和我上學的費用更是欠了再欠。還好家中這匹馬給了我們莫大的恩惠，幾乎每年產下一匹小馬駒。喂上幾個月就被賣了，換來我們的新衣服鞋子和學費、醫藥費。

1995年，我已經是初中二年級的學生，家中的馬兒已經和我度過了9個春秋。這一年，家鄉要進行供電設施改造，需要村民按照人頭籌資，我家要拿出一筆不菲的錢。無奈之下，父親把馬兒牽到下保田集市上賣了。此后，家中再也沒有馬兒的蹤影。

這么多年來，不管我在廣州、臺州、溫州，還是在貴陽、水城、紅果、興義、師宗，那匹陪伴我成長的馬兒，還時不時會出現在我的夢鄉！（巖望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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