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拓展：

民升大道是永城的主干道，陳年選的這套天盛大宅就在民升大道上，正對著廣南區圖書館，地理位置很好，但因為樓下就是大馬路，所以車流聲難免大些。單獨的四棟住宅，有些被人租下來做了工作室，這樣成本會比租商用樓低些，但也沒有多少間，畢竟住宅若是都被作為商用，多少都會影響休息，避免不了業主投訴。陳年選的這間是靠最里面的那一棟，28樓，一層共有六戶人家，算上公攤，有90平米，兩房兩廳，房齡也有十幾年了，之前業主自住，前年底重新粉刷了墻面，放空了一年，現在才拿來出租。陳年正是看上了這一點，能在永城的主干道上找到這樣一套房子也是意外之喜。房東是一位年近40歲的女士，初次見面，陳年還以為彼此年紀相仿，看了身份證才知道竟比自己大了十幾歲，不禁要夸上一句，保養得真好，怕是自己到了這個年紀的時候不敵對方一半的美麗

陳小姐，您來啦。這是業主韋女士，上次你們見過了

您好，今天我想再看看房子，順便跟您談談價格

您隨意看看，我這房子還是不錯的

陳年意思意思地逛了一圈，走進主臥，開了燈，沒有出陽臺，三月的永城晚上還是清冷的，況且還是高樓，這風吹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您的房子我是滿意的，小黃把我的情況跟您說了嗎？我是獨居，養一只貓，您能接受嗎？因為有些業主不愿意租給養寵物或者是獨居女性

這個沒問題啊，你的貓不會抓我家的沙發吧

不會，我有貓爬架跟貓抓板，它不會抓您的沙發的，請您放心。而且咱們不是會有個押金嘛，如果退租的時候您發現有損壞，押金您直接扣除，我也不會有意見的

只見房東擺了擺手

這倒不用，我家沙發也用了挺多年了，不過是隨口問問。養動物很正常，我女兒也很喜歡小動物，只不過我不給她養而已，只要你注意衛生，不要把我家弄得亂七八糟的，養動物就養好了，現在養動物的人多了去了。不過不租給獨居女性，這又是有什么講法嗎？我倒是沒聽過

因為現在獨居女性太多了，有些業主擔心這個私人生活問題吧，怕就是萬一出點什么事在自家房子里，那到時候就扯不清楚了

我還以為是什么呢，這個管不了，只能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對吧

您說的是，那既然我的情況您能接受，我們來談談租金吧，小黃說您這邊開價2800一個月，押二付三是嗎？您這個價格實在是超過我的預算了，我的預算就是2200左右

2200不行噢，你自己也說我這里位置很好，下了樓左右邊都是地鐵口，去哪都方便，配套設施又齊全，而且我們家第一次拿出來出租，原來都是我們自己住的。我看你也是個爽快人，我最低就是給你降到2500一個月，你能接受咱們就定下來，不能的話，那你就再看看別的吧

陳年抬頭看了看這個房子，覺得主臥的吊燈自己很是喜歡，想著將來有錢買套自己的房子也要裝一個類似這樣的才好

我是省心的房客，自然也想尋得一位好溝通的房東才好，2500一個月我可以接受，但是跟您商量一下，就給我押一付三吧，正好按季度給房租，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不是

押一付三，沒問題。這樣，明天我檢查一下電器家具什么的，我讓小黃列個清單出來，等我這邊弄完了，我們就簽合同交鑰匙

好的，我加下您的微信留個電話，以后咱們就是常聯系了，您看需要我交個訂金什么的嗎

我也不知道，得問下小黃

房東回頭招呼中介

定金一般就是五百元左右，避免雙方有一方突然反悔導致損失嘛

我沒意見，我微信轉給您，那既然我有誠意，我想提下我的要求，可以嗎

您說

我看了下您這個房子，因為之前都是您家自住使用，所以東西還挺多的，您呢把要用的都搬走，搬不走的，又不舍得扔的，就收到陽臺那個木質柜子里，反正我也不會去動也不打開。剩下的東西您就清理掉吧。因為我有潔癖，我自己住也不需要那么多東西，而且您這實際使用面積畢竟不到九十，雖然我是自己住沒錯，但畢竟我實際給的租金是兩房兩廳不是嗎

這個沒問題，我等會收拾下，那些沒用的我叫個鈴鐺哥上來收走就行

租金從下個月開始算起，這個月還有小半個月才結束，我也不好讓您白送給我，您就月底容我幾天搬家，您看可好

不用這么客氣，這都好說，今天周二，周四我就把鑰匙給你，你就可以自己換鎖芯了，這半個月的時間我就送給你了，但是我只負責清理雜物，衛生嘛，你就自己找人來做，費用咱兩一人一半。

跟房東與中介道了別，陳年走出了天盛，房子的問題算是解決了，她沿著民升大道慢慢地走著，從這里回城南路28號就是三個路口兩個紅綠燈的路程，看著不遠，實際走起來也需要二十來分鐘，辦成了這件事，陳年心里輕快了不少，她掏出手機

包子，下班了嗎

剛出來拿車，你晚點打來我就接不了，騎車

剛從天盛出來，你騎過來我們去新竹路吃點東西吧？現在還早

你已經訂下啦

給定金了，等他清理好房子里的雜物就簽合同交鑰匙

那得慶祝下啊

你去新竹老華家等我哈，我現在就過來

陳年邊走邊看著沿路的車水馬龍，萬家燈火，回想自己在南江的拼搏跟努力，雖然辛苦，卻也是值得的，正是這些年的積累讓陳年有了能想租房子就能馬上下定金的勇氣，如今回來了，路得一步步走，該是好好謀劃一番的時候了。陳年慢慢地走到鮑寧說的老華家燒烤鋪，隨便點了幾樣招牌菜，兩個人吃不了太多，陳年向來是忌諱浪費的

陳大小姐，恭喜啦

鮑寧一屁股坐下來就給自己倒了一杯98，也給陳年滿上一杯

先別急

陳年壓下鮑寧舉起的手

怎么啦？多開心的事，怎么又不高興了，你啊，別把自己逼得太過了

房子呢我定了，這兩天房東收拾東西，周四會交鑰匙給我，到時候就是打掃衛生搬東西的事情了，還好需要置辦的東西不是很多，我自己住，能簡單就簡單。我要跟你說的是另一件事

怎么了，是不是錢不夠了？你要多少，我給你轉

你好好留著你的錢，少拿去泡妞，就算對得起你天天跑進跑出的這份辛苦了

陳年翻了個白眼，給鮑寧夾了一筷子烤魚放到他面前的碗里

今天劉東把所有影院人員手寫的保險單據都拿給我看了，你很清楚，這種手寫單據根本站不住腳

保險的確是去年才開始買的，之前一直都沒有。聽她們閑聊是說因為這幾年查得越來越緊，不得已公司才撥款買的。而且還只是主管級以上才有，當然了，也可以自己選擇放棄，我們那位韋主管就自己放棄不買，因為她戶口在城中村，她們都是統一買了農村醫療，所以就沒必要再多買一份。其實很多人都這么想，覺得每個月多領幾百塊不好嗎？工資表在你手上，你很清楚每個月領到手才多少

鮑寧拿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哇，這酒好冰，換一瓶不冰的才行，不然我的胃受不了

鮑寧轉頭舉手招呼老板，換了兩瓶不冰的98上來

員工一律都是不買的，都是寫你今天看到的那個所謂的放棄聲明，我進天啟也好幾年了，好不容易才盼來了保險，至于公積金啊根本不用想，那是集團總經理級別以上才會有的福利。現在劉東怎么說，就是讓你接手整理而已嗎

他說有風聲要嚴查，讓我整理出一個模板，以后只要有新人入職就用我做的版本。可問題是這要是查起來，公司肯定是沒跑的，但我也推脫不掉啊，現在房子也訂下來了，我不需要再顧忌什么，反正是試用期，明天我就提辭職，三天，周五離職

你決定的事情，我支持你，但你得想清楚，這沒有退路

我需要退什么呢？2200的工資，還不夠我交房租的，如果說工作氛圍好，同事之間相處和睦也就罷了，你看看那個丁晶晶，每天打扮得跟個孔雀一樣，頂著一個市場部就經理的虛職，做個ppt出來亂七八糟，一個剛出社會的小屁孩都做得比她能看，還好意思天天對著我指點江山，她以為我是軟柿子，真的是想錯了。還有那個劉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就這點工資，每天焦頭爛額的，沒必要

這兩個人，說實話，大家都不喜歡他們。但他們卻很得領導的喜歡，不然劉東是怎么從主管爬上來的呢？要說他們沒有半點能耐，那也是不對的。他們的能力就是能夠在所有人中游刃有余，準確地抓住領導的眼光。憑這點，你我就比不上了

這話不假，可是說到底這也不是我們的強項不是嗎

陳年拍了拍鮑寧的肩膀，鮑寧邊喝著酒邊點點頭

那是當然

回到家的時候客廳的燈已經關了，周清在自己房間里看手機視頻，奇怪今天她竟然沒有打電話追問陳年去哪兒了，怎么下了班還不回來，一時之間還有點不太適應，這人啊，就是這么奇怪。陳年站在洗手間里，任憑熱水打在自己的身上，她思考著新租的房子要如何打理，買什么用品進去，沙發墊、窗簾得換掉.....終于要有個自己落腳的地方了，真好

這黑眼圈，跟被人打了有什么區別

陳年對著鏡子貼上一對眼膜，想起鮑寧調侃自己跟國寶有得一拼，順手又抹了點精華在法令紋上，明明才28歲啊，可是也離30不遠了不是嗎？這時家里的大肥貓過來喵喵的叫了兩聲，蹭著陳年的腳后跟，尾巴撩一下就走了，這貓，養得是真好，雖然才七斤多，但是一只田園貓愣是被周清養出了跟品種貓一般，陳年邊涂著各種護膚品又重復那句話

小畜生，當初沒有我，你早沒命了你

小陳，你來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陳年剛到辦公室，東西還沒有放下，就聽見劉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召喚她，她索性背著包就過去了

劉經理，您找我

你把背包放下了再過來嘛，又不急在這一兩分鐘

沒事，您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的嗎

我看了你整理的資料了，做的不錯，區分的很詳細，但是那個以后要用的模板，我覺得做一份太少了，你這樣，今天再做另外不同的四份出來，到時候我給領導過目，看看用哪種比較合適，讓領導去做決定吧。還有，總部餐飲版塊那邊需要辦理一個執照，需要毛總監去辦理健康證，但是毛總監太忙了，疾控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明天早上毛總監的秘書會帶著毛總監的身份證在疾控中心那邊等你，你就去替毛總監把那個健康證給辦了

健康證不都是需要本人去的嗎？我怎么替辦啊

劉東聽到陳年的話，轉過身子，皺著眉頭，聲音有些不悅

我說了，你替她辦，那邊已經走關系安排好了，你就像體檢一樣，去抽幾管血拍個片不就完了嗎？你就當順帶給自己做了個身體檢查，免費的，賺了好嗎

劉東這話說得好像陳年不是要去替領導辦理健康證，而是去樓下買個早餐一樣簡單，陳年呼了口氣，她原本還有些僅存的耐心，在這一刻，耗光了

劉經理，這個東西合不合規矩，我就不跟您討論了，畢竟您也說了，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只是需要出個人去代替這位所謂的總監體檢就可以了。我不知道這位總監是否真的人多事忙，忙到連出來體檢的時間都沒有，但是我現在身上掛紅，天氣又冷，我本身就有些不太舒服，再去抽血，我覺得我身體扛不住，這項工作，不好意思，我無法接受。而且既然是要找女的去，辦公室這么多女同事，您怎么偏偏就選到了我呢

這句話一出，瞬間辦公室又安靜了下來。沒錯，辦公室除了劉東一個男的之外，其他全都是女的，而且這位總部的毛總監已經快年近五十了，放眼整個辦公室里，任何一個人的年紀都比陳年要更貼近這位總部的管理層，可偏偏怎么就選了陳年去呢

這是領導的決定，上面讓我派一個年輕的去，現在辦公室里無論年紀還是工齡，除了你還有誰最年輕？我不跟你討論太多，現在是上班時間，我給你下達工作指令，我要看到的是結果，而不是你來向我提出各種質疑，畢竟我才是經理，你懂嗎？去干你的活吧

陳年面無表情的回到座位上，打開電腦，調出文檔，開始整理入職這短短的時間里自己經手的工作內容，全然不理會身旁一臉看戲模樣的丁晶晶，她那個樣子，就是一副爽到了的模樣。不一會，陳年就整理好了，順帶打印了一份辭職信，她走到劉東身邊

劉經理，打擾一下，您現在有時間嗎？煩請您隨我移步一下會議室可以嗎

陳年內心翻了個白眼，平時劉東這么跟同事們說話的，聽起來似乎是有禮貌，但是卻油膩得不行。而今天，陳年也用同樣的方式與劉東溝通，著實讓自己惡心了一把。陳年推開茶水間的門，里面有兩個早班的同事正在吃早餐，兩個人一前一后來進了會議室

什么事情，非要到這里來說，辦公室不可以嗎

辦公室人多，有些話，還是得安靜的地方才能好好說

你又想跟我推掉明天去辦健康證的事情嗎？你不用費力氣了，定了是你就是你，就是去抽幾管血的事情，你要是跟我說這個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了

劉經理，您稍等

陳年拿出一個U盤放在劉東面前

這是入職那天我從您手里領取的工作U盤，從入職以來經手的所有工作內容我都已經放在里面了

而后，陳年又拿出一張紙，用U盤壓著

這是我的辭職報告，經過這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我越發感覺到個人能力不足，匹配不上天啟集團這么大的平臺，承蒙公司不嫌棄，給了我一個鍛煉的機會，但是無奈我實在是太差勁了，再待下去只會拖了公司前進的腳步，特此，辭去人事主管一職。我還在試用期，本來應該三天時間交接，周五離職，但是呢，我入職時間實在是太短了，經手的事情也就這么幾件，所以，就不用等到周五了，我現在就回辦公室收拾東西

一番話，說得劉東目瞪口呆，眼睛瞪的溜圓，明顯的有點惱怒

你當這里是什么地方？這就是你工作的態度嗎？你到底是來工作還是來玩的？你以為這是在家里嗎？都得慣著你這小姐的臭脾氣

陳年起身走到門口，她背對著劉東，沒有轉過身看他一眼

劉經理，您還是想想明天該找誰去代替毛總監抽血吧

陳年拉開門，外面正在用早餐的兩位早班同事還在外面，都不說話的看著她，陳年微笑的對她們打了招呼，兩個小姑娘笑得很是尷尬，陳年并沒有理會她們，走回了辦公室，開始收拾東西，剛來沒幾天，東西不多，辦公用品都是公司配的，就把水杯還有靠枕拿走就行了。陳年在桌面的文件欄里翻找著自己剛入職時拿來的資料，剛接手事情太多，難免手忙腳亂，所以自己的資料一直放著，并沒有歸檔到文件柜里，總想著有時間了就放進去，可就是這么拖著拖著，一直到離職都沒有放進去，現在干脆直接拿走好了，畢竟身份證復印件不能隨意留在外面。看陳年一言不發的收拾著東西，旁邊的丁晶晶發話了

小陳啊，你又要出去辦事嗎？你來這幾天啊，我看你認認真真坐在辦公室里的時間都沒有你外出的時間一半多。不過我真是羨慕你，天天都能出去，不用悶在辦公室里，坐久了屁股都痛

陳年把最后一樣噴霧收進背包，轉過身看著丁晶晶

辦公室里空調吹多了皮膚干燥，出去曬曬太陽進行光合作用，倒是能讓人的腦子也通通氣。反正市場部目前就你一個人，不如你申請自調，來綜合部，這樣讓劉經理多給你派外勤的活，每天只要來打個卡就行，剩下的時間在外面浪多久都沒關系。反正你做的那些ppt還有文案說實話沒一個是能看的，更別說拿來用了，綜合部的事務簡單，肩膀上頂個腦袋的都能干，丁姐工作經驗如此豐富，相信這都是小意思，對吧

丁晶晶沒想到陳年竟然對著自己一頓回懟，她忍不住氣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你這張嘴這么能說，果然是從從大城市回來的呢，在外面這么多年，就學會了這種不尊重同事的行為嗎？平時我都不好意思說你，是看你年輕，覺得要給小姑娘留點面子，你看看平時工作群里你發的那些表情圖片，簡直是丟我們女人的臉

陳年笑著背著包就往外走，她覺得再看一眼面前的這個女人，她可能就要吐了

每天夾著嗓子在這裝，一定很累吧？頂著經理的名頭也掩蓋不了自己是個十足的廢物這個事實，從你做的東西就能看出來，你的確是沒什么能力。不過沒關系，很多男人都吃你這套，雖然，你長得真的很一般，但是整個辦公室論搔首弄姿，沒人比得過你，加油噢，一定別被人比下去了

說完這番話陳年就離開了天啟。雖然還沒有進入四月，但永城的春天已經開始了，永城的花也早已開了大半，繁花似錦，綠樹成蔭，畢竟綠城的稱號可不是白來的。看一眼時間才十點鐘，沒想到這么快就脫身了，陳年已經做好了天啟不會給自己發工資的準備，反正算算時間，也的確得不到什么錢，今天當眾給了丁晶晶難堪也算是為憋了這么些天的自己出了口氣。去吃個老友粉吧，陳年坐上了開去市中心的公交車，打算去找那家開在鬧市區里最老的米粉店，往往最好吃的東西都不會出現在裝修得很好的店里。一碗粉下肚，瞬間回了精氣神，之前在南江的時候陳年都是自己做飯，南江人偏好辣椒，陳年的胃不好，受不了。吃得正歡，陳年的電話響了，拿起一看，是房東

小陳啊，我是韋姐啊，昨天晚上你回去了我收拾了一輪東西，剩下那些不要的我今天會叫人來收。昨天剛剛我檢查了一下電器，那個燃氣灶壞了，我下單買了個新的，但是安裝需要排隊，要明天下午才能裝好，你看你是明天晚上過來拿鑰匙還是周六再拿？因為拿鑰匙的時候就是直接簽合同的時候了

我肯定想越快越好，如果明天方便的話那就直接裝燃氣灶的時候我就過去好了，直接把該試的都試一下，周末我就找人打掃衛生了

我約了師傅明天下午3點上門安裝，3點半這樣你就過來吧

好的

掛了電話看看時間準備還有半個小時到中午12點，去哪呢？回去嗎？不是很想回去，可是又拿著這么多東西，還是得回去一趟，陳年思前想后無處可去，只能是硬著頭皮回城南路28號，想著周清要是問起來只能實話實說了，無非就是再被河東獅吼一頓而已。陳年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發現門是鎖著的，周清不在家，只有糯米這只肥貓在茶幾上睡得安然自得，見到陳年回來了也只是睜開眼打了個哈欠轉個方向繼續睡

你給我滾下去，這是你睡覺的地方嗎？這是吃飯的地方

糯米被陳年從茶幾上弄了下來，抖了抖毛，伸個懶腰慢悠悠向大房間走去，不一會房間里就傳來了沙沙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糯米在刨貓砂

小畜生，又去拉臭臭了

陳年拿著睡衣就去洗漱了

早知道今天就不化妝了，浪費

洗漱完的陳年躺在床上，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陳年是被窗外的小孩子們追逐打鬧的聲音吵醒的，此時已經是晚上了，家里沒有開燈，周清不知道去哪了，陳年發了個信息給周清

你去哪了，這么晚還不回來

周清回了一張圖片，打開看，是一張模模糊糊的火鍋的圖片，陳年對于周清的拍照能力真的是無力吐槽，不管換多好的手機給周清，她都是一樣的使用方式，不管什么東西，拍了就行了，管人家看不看得清楚。陳年打開冰箱，想著找點東西煮一下，但是翻遍了整個冰箱都沒有能找出自己能做的東西，她只能拿起手機

果然還是外賣適合我啊，吃什么好呢

翻來翻去，陳年放棄了，她發現即使不吃也不會覺得餓，這當然是不好的，可是目前的她并沒有辦法改變現在的狀況。陳年正發愁自己不知道找什么理由來應付明天不用上班這件事，她是打算等房子弄好了再告訴周清辭職這件事，那天見面的牙醫打來一通電話解決了這個問題

小妞，明天上午十點來找我定方案

好的

掛了電話的陳年索性又躺回了床上，她靜靜地沉浸在自己回憶里，黑暗中，她濕了眼眶

二叔，我真的很想您，為什么這么多年您都不曾入過我的夢，是不是在怪我，沒有活成您想要的那個樣子

當年為了與姚遠一起，陳年獨自一人跑去福綿，可惜只維持了一年兩個人就散伙了，陳年遠走南江，沒有多久，陳家老二在一天夜里突然暴斃而亡，陳年趕回來的時候，陳波已經躺在了透明的棺里，大廳里擠滿了來追悼的人，陳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失魂落魄的走到陳波的身邊，周清向前一步把她拉進了親人站立的隊伍中排在最后，陳年淚眼婆娑，身體微微顫抖.......陳年用指尖拂去眼角的淚水，當年的事她已不愿再回憶

都過去了，活著的人得向前看，日子還是要過的

這是陳年參加陳波葬禮后返回南江時周清在機場送別陳年說的話。客廳這時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只聽見黑暗中傳來了一聲貓叫

糯米，你在干嘛啊

喵

貓咪似乎在回應周清，陳年翻了個身，面對著墻壁，不出聲。她閉上眼睛，就讓周清以為自己是睡著了吧。周清撩開防蚊門，伸頭看了看，見陳年不出聲也不動彈，便退了出去，自己回房間換衣服去了。直到周清關了客廳的燈，進了房間，陳年才掀開被子，坐起來。她靠著墻，雙眼失焦的看著窗外

如果現在回南江，老大還會要我嗎

陳年低下頭，笑了笑

別傻了，早就回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陳年還是在平時早起的時間就醒了，拿起手機看看便又放下，起身把昨晚為了透氣而大開的窗戶關了起來，又爬回了床上，剛閉上眼睛想再好好睡兩個小時的時候，周清從房里走了出來，她掀開簾子，因為力氣太大，門簾的兩角打在了門框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動靜太大，陳年皺了皺眉頭

你還不起來，都七點了

我才爬起來關窗，明明才六點半好嗎

是不是所有的家長都喜歡在時間上夸大其詞？這樣鞭笞自己的小孩有意義嗎？陳年總是想不通周清的用意

那也準備啦，賴床不好的，又睡不踏實，老想著要起來，不如直接就起來了，何必拖這點時間

我今天上午在這邊辦事，十點半才出門，我再睡兩個小時，別吵我，好吧

周清見陳年不耐煩的應付自己，只好又回房里去了，這么一折騰，陳年也睡不著了，但她也不起來，就這么耗著一直到九點半才從被窩里爬起來，此時的周清正坐在客廳里吃著早餐，陳年自顧自的洗漱化妝，兩人相對無言

我出門了

周清不回答，陳年也不理會她徑自出了門。在牙科那檢查了一番，牙醫關上頭頂的燈，遞了一杯水給陳年，讓她漱漱口

兩個方案，傳統跟隱形

那我肯定選隱形的，我這把年紀了才當鋼牙妹，太晚了些

這有什么，我就是傳統的，你看

牙醫咧開嘴，指著自己那一口閃著銀光的鐵扣

哎喲別別別，我不行

你還年紀大呢，我比你長兩歲，不過你還沒結婚，戴著一口鋼牙的確不是很好看，確定是選隱形了嗎？定了以后可不能改咯

就隱形的吧，看看方案怎么說

我都跟你說一遍吧。傳統的需要拔4顆牙，拉扯的力度大，速度呢會快一些，最多不到兩年應該就能完成了。當然了，這個具體的時間我不敢打包票，還是得看你牙齒自身的這個速度，你下頜比較擁擠凌亂，這個你也很清楚；至于隱形的嘛，就只用拔一顆牙，但是時間就比較久一些，大概需要兩年半甚至有可能到三年這樣。你確定還是需要做隱形的嗎

陳年低頭想了想，點點頭

好，那我今天就跟廠家那邊定方案，報價出來了我會再通知你

好的

陳年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是中午12點半，想著距離下午三點半時間還很多，她決定去萬象待會兒。隨便吃了點東西，打算隨便找一家店坐著打發時間，她鉆進了一家店離自己最近的一家的冷飲店，站在前臺看著菜單正想著點些什么的時候，身后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

這家的牛油果不錯，你可以試試

陳年疑惑的回頭，想著是不是自己思考的時間太久了，影響到后面的人，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程辛？你怎么

只見身后的女子對她溫柔的笑著，然后往前一步

我幫你點啦！一杯牛油果椰汁，少冰半糖；一杯牛油果汁，正常冰無糖，謝謝

程辛買了單接過小票單子，拉著陳年找了個位置坐下

我早就聽說你回國了，可是你們家也不在院子里，我也沒有你聯系方式，你怎么在這啊

我今天約了人在這邊談事情，其實前兩周在第五大道的時候我已經見到你了，只是我當時在給朋友們過生日，不好跟你打招呼，我也是看到你才知道你回來了。這不，今天趕巧了，咱們啊，有緣分

陳年打量著程辛，精致的妝容，簡單的打扮，歲月并未催她老去，反而顯得她格外美麗。只是顏色再靚麗的美瞳也掩蓋不住她眼睛里的疲憊，陳年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關心的問

這些年，還好嗎

程辛本以為兩人的重逢會是客套尷尬，充滿了無盡的客氣，沒想到

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總是那么溫柔。你啊，也該為自己活一活。前幾年我外公過世的時候我就回來過一次，聽家里人說你去了南江，你現在是回來休假的嗎

我拿了畢業證就過去了，一直到上個月才把那邊的事情料理清楚。我媽去年病了，本來要動手術，后來又沒動，但是經過這次事情，我想了想，還是咬咬牙回來了。你呢？這外邊呆的好好的，怎么回來了？袋鼠太可怕了還是考拉不好玩了

我跟你一樣，我外婆生病了，就回來了

老人家現在怎么樣了

過世了

啊.....節哀

沒事，生死有命，人之常情

我還以為你信上帝了呢

我可是炎黃子孫，出去再多年我也不改初衷。那你媽媽現在身體還好嗎

生龍活虎，天天跟我吵架，我有的時候都想收拾包袱回南江再也不回來了

那你今天在這是干嘛

我上午去看牙醫，我準備做牙齒矯正

陳年張開嘴，指著自己那一口凌亂的大牙

怎么讀書的時候不弄啊，阿寧好像小學的時候就弄了

那個時候我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錢啊

說實話，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忘了，初一的時候我就離開你們了

你這出去了這么多年，現在回來還習慣嗎

除了人多，好像也沒什么不習慣。可是這里才是我的家，我就喜歡人多

你媽媽跟你弟弟沒回來

我媽去年又嫁了一次，生了一對雙胞胎，現在帶著我大弟弟跟我的繼父還有兩個新生兒一家人其樂融融，我索性就不打擾了

怎么能是打擾呢？老外又沒有什么限制生育的說法，哪戶人家不是有個四五個孩子

問題是這一屋子的孩子里，就我一個亞洲面孔，太違和了。而且這么多年，我每時每刻都想回來。你知道的，我是我外婆帶大的，她老人家一病了，我哪還有其他的心思？我連學位都沒有修完就飛回來了，我的想法就是我一定要陪在她身邊。可惜，只陪了一年多，老人家年初的時候，走了

陳年張開手，擁抱著程辛

真是應了你這個名字，程辛程辛，能不能不要這么辛苦

你還是那么會哄人

陳年笑著瞇起了眼睛

你下午有什么事嗎？沒事陪我去簽租房合同

你要搬出來？你媽媽同意啊？我記得小的時候她可是兇得很啊，我們去你家找你玩，都是被拖鞋砸出來的

我這么多年在外面早就習慣自己一個人了，不過我找房子沒告訴她，打算等一切弄妥當了再告訴她

你租在哪

區圖書館對面的天盛大宅

離我這么近

你在....對啊，讀書的時候你們家就搬去陽光100了

那不是，哎呀，不然你退了住我那去，給我做飯就行，衛生都不用做，我請有鐘點工阿姨

陳年搖了搖頭

都是需要自己空間的，定金我都交了。等會你看看，房子真不錯，之前都是房東自己住，因為要拿來出租，前年剛刷了墻。咱兩離得這么近，想吃飯還不簡單

兩個人住多好啊，有照應

我養貓啊，怕你不喜歡

我媽養了5只貓兩只狗3只鸚鵡，我們家跟動物園沒區別

國外的房子跟國內的沒法比

不過也好，自己住有私人的空間，不然萬一你帶個男人回去，對吧，多尷尬啊

我可沒有男人，我都單身快3年了，這幾年，我就是尼姑

程辛低頭笑了笑，抬起眼看著陳年

我剛把婚離了

陳年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這副表情，程辛被逗笑了

把嘴巴合上，等吃啊

什么時候的事？是你同學？還是老外？不會吧？這屬于跨國婚姻吧？能在國內離嗎

回來才認識的

陳年湊過去賤兮兮的看著程辛

帥嗎

你給我滾啊，我是看臉的人嗎

你不是沒有試過國貨嘛，那這第一次，感覺如何啊

如果感覺好，還會離婚嗎

你這回來前后都不到兩年吧？怎么會這么突然啊

你別笑我，我跟他，是我用打車軟件認識的，他是我打車遇到的司機

陳年瞬間覺得面前的程辛蠢到家了，她脫口而出

你是在講笑話逗我還是認真地

程辛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用手轉著眼前的吸管

認識多久

我剛回來，沒有國內駕照，也買不了車，我每天往返我家跟我外婆那，都是打車，我連續一周都是他接的單。有一天他提出讓我不要再用打車軟件，讓我用車的時候跟他說一聲就行

你喜歡他嗎

說不上吧，當時覺得這個人很勤快，很懂得照顧我的情緒，那個時候我外婆的病剛查出來，我的心情不是很好，他每天接送我，也不收錢，還安慰我，知道我沒吃東西就帶我去吃東西，逗我開心

看著程辛淡淡的訴說著以前的事，那個時候，應該是真的喜歡吧

再后來，他跟我表白了，在一起沒多久，有一天，外婆突然間就暈倒了，叫了救護車拉進了醫院，我在病房里守了她老人家三個晚上，第四天我就給他打電話，問他，要不要跟我結婚

程辛一臉的平淡，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不是她自己的

我跟他說，我不愛你，但是我現在需要結婚，你跟我在一起不能讓你大富大貴，但可以保你衣食無憂

你糊涂啊

陳年把手上的杯子重重的一放，聲音引來了周圍人的側目，但是當下的陳年太激動，已經管不了旁人的目光了，振振有詞的教訓起了眼前的老友

這話怎么能是你一個姑娘家說出來的呢？從來都是男人求婚，為了讓對方答應自己，不惜掏出自己全部的家當，就為了給對方一個保障，雖然說現在的這個世界，保障這個東西也不靠譜，但是至少面子上是做足了呀。他給了你什么

程辛搖搖頭

什么都沒有。現在領證不需要錢，不像以前，還需要一個領證費，就是拍照片花了幾百塊吧，那個最美證件照

不會連這個錢都是你出吧

程辛點點頭，陳年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額頭

請問他給了你啥

他倒是給我搞了個求婚的儀式，帶我去看煙火，然后拿了束花跟我求婚，那個戒指我一直戴到離婚的那天才摘下來，2000塊吧

他還告訴你價格

是因為我在他褲子里看到了小票，刷信用卡，2000塊

那他的戒指呢

我買的，同一個牌子，2500

程辛！我認識的你不是這么糊涂的人啊，你那么聰明，又有這么高的學問跟優越的家世，你怎么會..這么草率的對待自己的婚姻呢？而且就你們家的情況，你結婚絕對是大事，你那個舅舅肯定會跟大院里的人說，怎么會一點風聲都沒有呢？還有阿寧，你跟她這么好，前段時間我遇見她，她也完全沒有提你結婚的事啊

因為沒有人知道

什么意思

我結婚，沒有人知道

程辛啊程辛，你何苦啊

我知道這個事說出來，任何人都覺得很荒唐，我也覺得我瘋了，但是當時，我就是一味地告訴自己我要去做這個事，而且一定得做成，你知道嗎？我八點鐘就去民政局排隊了，當天有好幾對領證的人，大家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只有我跟他像是去離婚的，沒有半點喜悅。我領了證馬上趕去醫院，給外婆看，她雖然躺著，沒有回應我，但是我覺得她一定看見了，只是她說不出話而已

此時程辛抓著陳年的手，眼里閃著淚光，人啊，到底是有繃不住的時候。陳年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也濕了眼睛，她嘆了口氣

你真讓我心疼

程辛抬起頭，拭去眼中的淚水

都過去了，我現在，自由了

怎么會走到離婚呢

他提的。這個婚的確是結得太草率了，他說，我看不起他，如果他開的不是吉利而是奔馳，那就算他穿著拖鞋，我對他就不會是這種態度了

你對他什么態度？你對他很兇嗎

我承認，我很喜歡教訓他，而且，我最大的缺點，就是喜歡把自己的另一半當兒子養。本來我以為他沒有正經的工作，后來才知道，他是有單位的，他在永城市檔案館上班

還是事業單位，公務員嗎

他是合同工，是監控室的監控員

啥意思？保安啊

不是保安，就是專門看監控的，分早晚班，一個月只用上十天，所以他才會用多余的時間跑滴滴，還做電子產品，賣手機、電腦那些

那月收入還可以吧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一分錢，因為自從我跟他提出要結婚以后，所有的開銷都是我的

你這是在扶貧，你懂嗎

他之前跟別人合租房子，三房一廳，但他那間房其實就是個雜物間，我去看過，連一張正經的床都沒有，他睡的是一張氣墊。他跟我說，這就是個睡覺的地方，男人嘛，不講究這些，他只想賺錢

那請問他賺到了嗎？他給了你什么？在這段婚姻里，他可有付出過一星半點啊

陳年幾個問題，把程辛問得低下頭不知如何回答

他喜歡改造他的車子，雖然他的車都是買二手的，但是他會各種改造車子里面，估計這些年賺的錢都是花在車上了吧

我聽過一句話，窮玩車富玩表，你這老公....不對，你這前夫，喜歡什么不好喜歡車？車不就是個交通工具，一出廠就貶值了，你以為這世上有多少輛是增值的車子啊

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開的是三菱，后來換成了菲亞特，后面又換了馬自達，最后一輛是兩廂的吉利

越換越差了是怎么回事

因為他欠錢，每次他需要錢了，他就會賣車，然后拿錢去買一輛比原先差得車子來開

最后那輛吉利，多少錢

自動擋，好像一萬多吧

你圖什么啊到底，別說買車了，買房對你來說都是小意思，你何苦這么對自己？他家境怎么樣

他讀大學的時候他媽媽出車禍走了。出事的那天他爸媽本來商量好了要一起去親戚家，結果臨出門老兩口吵了一架，他爸爸索性在家睡覺，他媽媽就自己出了門，老人家抄近道走，沒想到出了車禍，那種山里邊又沒有監控，據說一直到半夜才被發現，人早就涼了。經過這個事，他們家算是徹底的散了

不是還有個父親嗎，他們家就他一個兒子啊

他有兩個哥哥，他是最小的。他爸爸，上過山，有過前科，一輩子游手好閑，整個家的經濟來源都是靠他媽媽出去打工維持的。自從發生了這個事情，他也輟學了，出來打工，兩個哥哥也分別去了不同的城市，每個月三兄弟就一起出錢養爸爸。一個出房租，一個出藥費，一個出生活費

這樣的家庭，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你真的是昏頭了，你以為你是扶貧辦主任嗎

很多事，我都是領了證才知道的。我聽了他的故事我甚至還覺得他有些可憐，想著沒有了父母那就互相彼此依靠吧。我的父母雖然都在，可是他們各自有家，我是多余的。從小我也是跟著外婆長大的，我對我舅舅的情感都比對我父母的深些

后來呢

我履行了我的承諾，自從在一起，沒讓他花一分錢。當時我表妹不是考研么，就到陽光100跟我一起住，我覺得結婚了就讓他不要租房子了，來我家住，他不肯

他寧可住外面？一個月交房租給別人也不回你那

他的舍友當時都談戀愛了，就都搬走了，剩他自己，他說住慣了不愿意搬，加上我妹妹又在那里，不方便。我就搬了行李去跟他一起住，結果第一個晚上就鬧矛盾了

發生什么事了

大熱的天，他竟然還墊著冬天的毯子蓋著冬天的被子，我說這么熱，怎么不換夏天的？他回我說，他一年四季就只有這一床被子跟墊子，已經用了兩年了，從來沒換過，我當時都傻眼了。而且大板一區的房子，已經是幾十年的老房子了，采光不好，加上男生住的地方，真的很臟，你無法想象那個客廳的地板踩上去是黏糊糊的。我受不了了，當天晚上忍了一夜，第二天就去買了一整套夏天用的床品回來，拿去干洗，又等了幾天才換上新的。而且我有潔癖，忍受不了那里太臟，我就請了個鐘點工阿姨回來做衛生。來打掃的那天我有事去我舅舅家，我讓他在家等著，我回來的時候阿姨還在打掃，他在旁邊表情很不對勁，后來阿姨走了，他紅著眼睛跟我說，這個阿姨干活的樣子讓他想起了他的媽媽，他很心疼她，所以就讓那個阿姨不要做了，回家了

他給的錢嗎

你覺得可能嗎？肯定是我給的錢啊

那他心疼個屁啊？拿著別人的錢充好人，他還心疼了

我說這是花了錢的，結果廚房廁所都沒弄，就弄了房間跟客廳然后讓人家回去了，我說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的錢啊

那剩下的怎么辦

我自己弄咯。我跟他說要他好好保持，結果不到一個月，又變成原樣了。我忍不住說他，你知道他是怎么回應我么？他說，房子是租的，搞那么干凈干什么？搞得再干凈也不是自己的房子。我當時聽了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了，我說房子是租的沒錯，可是生活不是啊，你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房子里，弄得干凈，自己也舒服不是嗎

你太沖動了，這個人誰跟他在一起都會被逼瘋的

他每個月要負擔他爸爸的房租，他爸住在那種城中村的自建房里，一樓。他爸爸太臟了，不愛干凈，被房東多次打電話來告狀，索性有一次直接下了逐客令，說不租給他了。他只好跑去他爸爸那里幫他爸爸搞衛生，沒過多久，房東又來告狀

是有多臟啊

他爸喜歡把垃圾扔在家門口，其實走出去就是垃圾桶了，他爸爸就是太懶了。他爸最喜歡的事就是碰見一個人就跟人家說，他有三個兒子，都很厲害，誰敢欺負他，他就叫兒子回來幫他出頭

請問三個兒子都在做什么？已知小兒子是在事業單位里看監控了，那另外兩位大哥呢

老大是做夜場的，ktv經理。老二....好像是做銷售的吧，具體哪個行業我也不知道

那有什么可牛的

因為是三個兒子啊，你懂的

又是這種思想。孩子若是孝順，一個就夠了；若是逆子，你就算生十個八個那也是雞飛狗跳，家門不幸

他沒錢了就問我要，今天要一千明天要八百，拿去做什么我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我在病房里接到個電話，是他表弟的老婆。一接起來，對方就在哭，聲嘶力竭的對我吼，說我怎么能這么不要臉，欠錢不還，我都懵了

什么意思？你欠錢不還？他是用你的名義去借錢？貸款？不會是拿去賭了吧

都不是。他家的這個親戚說他是在結婚前問他們家借了四萬，現在讓他還錢，他說如今結婚了，他的銀行卡還有錢都被我拿著，不能夠隨意的還，他也很想還，但是經濟大權在我手上，他沒有借口拿出來，人家這才找上我

太不要臉了吧，這是婚前債務，他憑什么拿你來當擋箭牌啊？還睜著眼說瞎話，錢都被你拿著，不讓他還？這真是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啊，真是無恥

我跟對方說，自從結婚后都是我在養著他，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往家里拿一分錢，至于這個什么銀行卡他的錢都在我手上更是無稽之談

對方怎么說

人家不信。他表弟妹說了，我跟他是一家人，這個債她跟他要不到就來找我要，反正錢她是一定得拿到手，她要買車

你不會幫他填了這筆賬吧？你沒有這么蠢吧

怎么可能呢？不過我后來想想，如果是八九千或者一萬出頭，可能那個時候我真的會幫他填上去，但是對方一開口就是四萬，我就不可能給了

那你問他了嗎？到底什么情況

我當天晚上回去就問了，而且吵得很厲害。他說他剛開始追我的那段時間他沒錢，都是網絡借貸或者信用卡，那沒錢還就找親戚借，吃吃喝喝還有開車接送我的油費

他連這個都跟你算啊？這真是，我好想揍他啊

此時的陳年聽得熱血沸騰，所以擼起袖子站了起來，她用手拍拍自己胸口給自己順了順氣

我真的再聽下去我要被氣死了

程辛拉著她坐下，拍拍她的手

那我不說了，現在也兩點半了，我陪你去你的新房吧，開車過去也需要時間的

你等會，我給房東打個電話

陳年剛掏出手機，房東的電話來了

小陳，你在哪呢

我跟朋友在萬象呢，正準備過去，怎么啦

我就是想問你過來了沒有，裝燃氣灶的師傅提前來了，現在都準備裝好了，你趕緊過來吧

好的好的

陳年掛了電話，拉著程辛的手就往外走，程辛乖乖的提著自己的包，由著陳年牽著

你那里好停車嗎

我這個房子捆綁一個車位，以后你隨便停

那感情好啊

拓展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