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拓展：

機關大院坐落在市南區，正對大院大門的一條比較舒緩的路是福山路，出門右手往西南方向就是中國海洋大學（原青島海洋大學）北邊的圍墻，我們去齊東路農貿市場就必須穿過海大圍墻邊的陰島路（后更名為紅島路），再轉向萊蕪二路。以大門左側為起點繞著機關大院一直往北延伸到延安一路、廣饒路交叉口的這條路就是京山路。在福山路和京山路之間有一條下坡的彎路是齊河路，拐入王村路后不遠就來到了中山公園的后門。我們平時走得最多的是從齊河路拐入地勢比較陡峭的棲霞路直接到文登路，從這里可以到達中山公園的正大門以及八大關、海水浴場、魯迅公園、棧橋等沿海的幾個著名景點。這條路兩邊都是幾丈高的大樹，就像女作家蘇雪林當年到青島避暑時，在《福山路印象》中寫的，這里的樹綠得叫人有點兒透不過氣來。青島的綠是濃綠，綠得有點兒化不開。

青島的路也有點兒像青島人的性格，有點讓人琢磨不透。在這座依山傍海而建的城市里，不是山路，就是坡地。正好好的走著，突然前面就是一個陡坡，而陡坡的不遠處，又是一級一級的臺階。青石臺階，凸顯了青島獨特的韻味，不用勾勒，在這里隨便擺個POSE，就是一幅絕佳的懷舊照片。所以，在青島見不到自行車，也很少見到電動車。那時，處里有一輛“金鹿”牌子的自行車，路途不遠我就騎它外出，用腳剎車，還是需要有點兒技術。現在這種自行車已經見不到了。

青島的路也像把青島啤酒喝多了，沒有了方向感的醉人，若你朝著你想去的那個方向一直走，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原來這個方向，卻與你想去的方向就是南轅北轍。有點兒像青島人的脾性，本來也沒有想給誰留下好的印象，只有當你真正走近了，才能感受到青島人的熱情好客。

每到夏季，到青島街頭看到最多的是穿著上白下藍水兵服的海軍，青島海軍部隊多，水兵就多，海風里飄著的燙著金色鐵錨的水兵帽上的飄帶，就是青島作為海濱城市的又一個獨特的風景。

海軍成立之初沒有自己的營房，到青島駐防后就分別在福山路、京山路、魚山路、京口路、登州路、八大關一帶沿街的院落里辦公，北航機關的幾個處就分散在福山路的幾幢小樓里。有時從福山路走過，同行的“老北航”就會指著某一幢樓告訴我，訓練處曾經就在這里辦過公，這是軍務處原來的辦公樓。

后來，部隊有了自己的大院，首長們也陸陸續續搬進了這些小樓。比如我們海軍的第一任司令員肖勁光，就曾經在榮成路34號，用家宴招待過到青島檢閱海軍部隊的毛澤東主席。我來青島工作前剛剛離休的范司令員，就住在福山路1號當年洪深的故居里。我在青島工作的幾年時間里，基本上每天傍晚都能看到這位1944年參加革命的老前輩快走的身影。據說，當年在福山路上居住過的開國將校級軍官多達百十位。早在上世紀三十年代，這里也居住過三十多位像沈從文這樣的歷史文化名人。現在，福山路已經被青島市政府辟為“文化名人故居一條街”。老房、老樹、老屋、老墻，還有茂盛的爬山虎，已成為福山路的主基調。

機關司政兩大部我們幾十個男男女女的參謀、干事都住在大院門口南側、毗鄰海大北圍墻的一幢單身宿舍樓里，個別工程部和隨軍以后還沒有分到房子的干部也暫住在這幢樓里。每到下班，這里是人氣最旺，也是最熱鬧的地方。那時允許單身干部自己開火，而且給每個干部配備了煤氣灶。所以，不想去機關食堂吃飯，就自己動手做。

我是當兵之后才知道生病了有病號飯吃，改善伙食就是會餐。

所謂病號飯，無非就是下點面條，加兩個雞蛋，官兵都一樣，這也是我們那個年代讓人垂涎欲滴的“美食”。

會餐是一個連隊或一個單位全體官兵在一起改善伙食，多加幾個菜，做好一點，可能會有魚有肉，逢年過節還會上一點酒。

刁處長也經常組織我們處里會餐，主要讓我們這些家不在青島的單身漢吃飽了不想家，同時增進全處兄弟們的感情。我在處里是最不勝酒力的。可是酒品看人品，不能讓酒品輸了人品。所以，每次會餐我也算是酒場豪杰。只是經常喝完了酒，兄弟們就得陪我去海軍401醫院或海療，因為喝酒和長期伏案工作，我得了嚴重的痔瘡，一喝酒就犯，疼得連路都走不了，就這樣我每次喝酒還是不甘拜下風。

王念軍和我以及防化學院畢業的黃德新同在一個辦公室。德新是我的宜興老鄉，頭腦活絡，長得帥氣，人稱“朱時茂”，而且經受過原子彈爆炸現場的考驗，有股子南方人少有的俠膽義腸。念軍主要負責飛行訓練時的照相、攝影和影像資料的編輯，父親曾經擔任過我們一機校的校長。處里每次的會餐都是由念軍掌勺，煎、炒、烹、炸、溜、爆、煸、蒸、燒、煮，十八般廚藝樣樣拿手，而且他和德新以及處里的其他參謀一樣都是好酒量，人稱“斤把不違”。

在青島就喝青島啤酒，但在青島又很少喝瓶裝的青島啤酒，要喝就喝青島鮮啤。五斤一塑料袋或十斤一塑料袋，買回來往臉盆里一倒，大家就用刷牙缸子，一缸子一缸子舀著喝。就像我回南京以后不怎么吃海鮮一樣，在南京也不再喝青島啤酒，因為南京市面上賣的青島啤酒，怎么也喝不出青島啤酒的味兒來。上海產、安徽產、江蘇產，生產的配方可以一樣，沒有青島的水，就生產不出青島啤酒的味兒。

我和我的丹陽老鄉殷建中也經常在一起喝酒聊天，我們一般喝白酒，江蘇產的分金亭，每瓶一塊四，便宜，口感好，下酒菜就是我的拿手菜紅燒魚，或者就是山東大蔥燉五花肉。我的廚藝可能也是那幾年里練成的。

我和建中在山海關時就在一個連隊，我在儀器班時，他在連部當文書。我到團訓練股當參謀，他已是團作戰股參謀，之后他又比我早半年到了北航作戰處。我倆在共同的人生道路上，始終無話不談，彼此心照不宣。我們一起探討和研究軍隊作戰訓練的未來，也一起探討人生，幾十年里始終不離不散。有人說我倆乃知己，也有朋友說我和建中就是“割頭換頸”的兄弟。

拓展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