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北美電影市場的圣誕檔期，照例有不少類型各異的新片計劃上映，其中也包括羅伯特·艾格斯執導的新版《諾斯費拉圖》（Nosferatu）。該片由比爾·斯卡斯加德、莉莉-羅絲·德普、尼古拉斯·霍爾特、亞倫·泰勒-約翰遜和威廉·達福等領銜主演，目前在影評網站“爛番茄”上匯集超過80位媒體人的打分后，獲得95%新鮮度，相當引人注目。

不過，日前，全球范圍內知名度頗高的動物保護團體“善待動物組織”（PETA）出現在了片方為奧斯卡評委所準備的專場放映活動上，目的是抗議該片對于老鼠這種嚙齒類動物的污名化。

新版《諾斯費拉圖》以老鼠從棺材中奔涌而出的場景為靈感設計了爆米花桶。

“善待動物組織”的發言人勞倫·托馬森（Lauren Thomasson）在一份公開聲明中表示：“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人類被老鼠傷害或殺死的可能性，其實并沒比被吸血鬼傷害或殺死的可能性要大。事實上，電影觀眾唯一需要擔心的‘有害生物’更應該是那些將無辜動物帶入混亂不堪的電影拍攝現場的導演。PETA希望大家都能看穿這些可恥的動物刻板印象，并且給予老鼠應有的尊重。”

動保團體PETA手舉標語抗議

新版《諾斯費拉圖》由焦點影業出品，故事主干還是取材于1922年德國名導F·W·茂瑙拍攝的同名無聲電影，過往曾在1979年由另一位德國名導沃納·赫爾佐格翻拍過一版《諾斯費拉圖：夜晚的幽靈》。當初，茂瑙的電影改編自布萊姆·斯托克（Bram Stoker）出版于1897年的暢銷小說《德古拉》（Dracula）。不過，因為未得到作者授權，所以電影片名和人物姓名都有別于小說原著，例如大反派諾斯費拉圖的名字便源自古羅馬尼亞語，純粹屬于該片編劇亨里克·加林（Henrik Galeen）的靈機一動，不想卻伴隨著這部經典影片，成了全球恐怖片粉絲耳熟能詳的惡魔之名。

同樣，在斯托克的小說原著中，老鼠其實并未登場，也是亨里克·加林為影片添加了諾斯費拉圖棺材里出現大量老鼠，隨后它們跟著他一起下船登岸，將一場瘟疫散播到了小鎮各處的情節。當然，這也符合歐洲曾多次經歷鼠疫傳播，導致黑色病席卷各地的真實歷史，因此格外能引發觀眾的恐懼感。

茂瑙的《諾斯費拉圖》中加入了老鼠藏身于棺材中的情節。

到了赫爾佐格翻拍的那一版中，這位以為戲瘋魔、不懼人言著稱的名導，索性加大力度，從匈牙利一家專門公司采購來一萬多只實驗用途的白老鼠，還通過染色加工將它們變成黑老鼠。到了拍攝的那一天，他一聲令下，籠門打開，一萬多只老鼠傾瀉而出，沖向了用于拍攝外景戲的荷蘭名鎮代爾夫特街頭巷尾，效果相當驚人，最終也確實成就了影史最著名的鼠災戲之一。赫爾佐格曾經表示，自己這部電影想要表現的就是某種難以名狀的恐怖侵襲了人們習慣生活的社區后所引發的反應，之所以要用老鼠這種生物來將恐怖具象化，“或許也是基于這樣一個事實：地球上人類和老鼠的數量對比是一比三”。

《諾斯費拉圖：夜晚的幽靈》的拍攝使用了超過一萬只白老鼠。

《諾斯費拉圖：夜晚的幽靈》中的這場戲被認為是影史最著名的鼠災戲之一。

不過，《諾斯費拉圖：夜晚的幽靈》上映后，有位參與老鼠戲拍攝的荷蘭生物學家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劇組采購、運輸、染色、拍攝這些老鼠的過程中，有著頗多不當行徑，導致不少小鼠在影片拍攝前后被活活餓死，甚至互相啃食。對此，赫爾佐格曾在回憶錄中加以駁斥，聲稱影片拍攝完畢時，老鼠的數量不僅沒有減少，反而還比他購買的總數又多出了幾百只。不過，質疑他拍攝影片期間虐待動物的說法，始終未曾徹底平息，或許也正是出于這種原因，這次動物保護組織格外關注新版《諾斯費拉圖》的拍攝。

《諾斯費拉圖：夜晚的幽靈》片場的染色老鼠

當年，赫爾佐格拍攝用到一萬多只真老鼠，拍攝完畢后，再靠預先設好的捕網將它們悉數回收，又賣回給了實驗室。時隔幾十年，現在的電影特效早已日新月異，導演羅伯特·艾格斯這次照搬的老鼠戲里，照理說可以不用再像赫爾佐格那么頂真，非要使用真老鼠不可。然而，或許同樣是出于電影人對于真實性的追求，最終該片的老鼠戲里還是用到了多達五千只活老鼠，也因此引來動保組織的杯葛。

不過，該片藝術指導克雷格·拉思羅普（Craig Lathrop）在接受《綜藝》采訪時特別強調，劇組其實非常重視這些老鼠的福祉，不僅及時回收，一只都沒走失，而且因為擔心同一場景中的奔馬踩傷老鼠，還特意制作了一些有機玻璃：“馬匹在有機玻璃屏障的一側，老鼠則在另一側，所以它們根本不會被踩到，不會受傷”。

然而，雖然老鼠沒有受到肉體的傷害，但動保團體這次將反對的焦點拔高到了動物形象有無被污名化的層次上。當地時間12月8日晚間，在洛杉磯塞繆爾·戈德溫影院舉行的該片奧斯卡評委特映場次上，PETA的抗議者特意變裝現身抗議，不過參加者僅有幾人，陣仗不算很大。領頭的是一只真人扮演的白老鼠，手里還打出了標語，上面寫著：“老鼠也有權利！鼠疫不是我們造成的！”在他們看來，老鼠絕非什么有害生物，其官方社交媒體賬號上寫著：“老鼠也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它們喜歡玩耍和摔跤，甚至被撓癢癢時還會咯咯笑，而且老鼠比狗或貓更不容易感染和傳播寄生蟲與病毒。”

澎湃新聞記者 程曉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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