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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曉夢在非遺展演上現場表演紙馬拓印

“灶君、五路大神，大伙兒請了一個又一個，賣到斷貨。”省級非遺項目無錫紙馬傳人陶曉夢這兩天忙得不亦樂乎，她受邀在商場、集市參加各類迎新春非遺展演。昨天是農歷臘月廿三，北方民間俗稱“小年”，江浙滬等南方地區的“小年”要晚一天，在臘月廿四也就是今天。小年祭灶，是吳地重要的傳統節俗，蘊藏著質樸的民間樂趣。

祭灶由來？由夏季改在了冬季

無錫城里，家家戶戶早已用上了燃氣灶。城里人的廚房柴火灶消失了，灶王爺沒有了立身之所，祭灶也就鮮見了。但在鄉下，很多人家依然保留著柴火灶，用柴火灶燒飯的人家更是不在少數。因為“灶”與百姓的關系最為密切，每年農歷臘月廿四，吳地一些農家仍延續著祭灶的習俗。小年祭灶拉開了春節的序幕，殊不知，祭灶的“資歷”很老，而且一開始還出現在夏天。江南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劉桂秋介紹，祭灶是一種源遠流長的古俗。早在先秦時期，夏季祭灶就是重要的祭禮了。《論語·八佾》中有“與其媚于奧，寧媚于灶”的說法，意思是說，與其巴結屋里西南角的神，寧可巴結灶君司命。因為“灶”與“火”相關，而四季中夏季對應的五行為火，因此夏季祭灶就不難理解了。

劉桂秋介紹，漢晉以后祭灶改在了臘月舉行。大約在宋代以后，時間定在了臘月廿三或廿四，成為一個固定的節日，叫“送灶節”又叫“灶王節”“小年下”“小年節”等。至于到底是廿三還是廿四，民間又有“官三民四”“北三南四”等說法，大致要根據各地的傳統習慣而定。但對于老無錫而言，臘月廿四是真正的小年。宜興人史阿姨在無錫城里幫兒子帶小孩，從農歷臘月十七、十八開始，她就在家里撣上撣下打掃了一遍。在吳地，流傳著“十七十八，越撣越發”的俗諺。錢基博《無錫風俗志》載：“家家束稻草為帚，縛諸竿，以拂除屋塵，名曰膽(撣)簷塵，率以十七、十八兩日行之，厥為除舊布新之始事。”“我們農村，家里打掃好以后，臘月廿四就要送灶君咯。”史阿姨說。

灶君是誰？有男有女說法各異

灶神俗稱“灶王”“灶君”“灶老爺”，可灶神究竟是誰人們不一定說得清楚。劉桂秋解釋，這位人格化灶神的身份，在不同時期、不同地區可以說是五花八門、說法各異。在眾多的說法中，劉桂秋認為有兩點值得注意。一是早期文獻記載中提到，灶神是炎帝和祝融(也有說黃帝是灶神的)。《禮記·月令》：“孟夏之月，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祀灶，祭先師。”中國神話傳說中，炎帝和祝融首先是火神。從人類社會生活史來說，先有火后有灶，灶是較晚才出現的炊事設備，反映到民間信仰上，也是先有火神后有灶神，而且最初或是由火神“兼管”，后來才有“專職”的灶神。第二，從灶神的性別來說，有男有女。《莊子·達生篇》說“灶有髻”，司馬彪注：“髻音結，灶神名，著赤衣，狀如美女。”于是，傳說灶神為女性。

“由此我們知道，在民間，灶神除了‘灶王爺’之外，為什么還有‘灶王奶奶’了。”劉桂秋表示，其實民間對于灶神是誰的解讀，還有許多不同的說法：有說叫宋無忌或是叫蘇吉利的；但比較流行的是唐代段成式在《酉陽雜俎》中的一段傳說，說灶神姓張名單，字子郭，夫人叫卿忌，六個女兒都名叫察洽，常在每月的最后一天上天報告人們的罪狀，并根據罪行輕重折人的陽壽。本來，最初的灶神只是職掌灶火，管理煙火、飲食的，但在傳承過程中，灶神的權力范圍逐漸擴大，到后來，他的職責除灶火之外，還會考察人間的所作所為，上告天帝。這時的灶神已經是天帝派駐在人間的全權監督代表，堪稱一位“駐家特務神”，即《敬灶全書》中所說“受一家香火，保一家康泰，察一家善惡，奏一家功過”。

供些什么？有酒有肉糖不可少

既然灶王爺的權力如此之大，各家各戶自然要供奉好，在祭灶這天尤其要“討好”他（她）。“祭灶時間在晚飯后，貢品必須有麥芽糖。”“麥芽糖還要做成元寶的形狀，叫‘灶糖’或‘糖元寶’。”“還要配糕點的。”無錫傳統的祭灶儀式，老無錫們都能說上幾句，這天，要掛大紅燈籠，要點紅燭，備好酒、肉之外，最重要的是畢恭畢敬地呈上糖和糕點，越甜越好是原則，一說是為了粘住灶王的牙，使其不能上天開口說人壞話，向玉帝“打小報告”；又說是為了賄賂灶王讓其吃了糖上天好說好話。

劉桂秋介紹，吳地的祭灶習俗，宋代蘇州詩人范成大曾寫有《祭灶詞》，對當時吳地人祭灶的具體過程進行了描繪。詩云：“古傳臘月二十四，灶君上天欲言事；云車風馬小流連，家有杯盤豐典祀；豬頭爛熱雙魚鮮，豆沙甘松粉餌團。男兒酌獻女兒避，酹酒燒錢灶君喜。婢子斗爭君莫聞，貓犬觸穢君莫嗔；送君醉飽登天門，杓長杓短勿復云。乞取利市歸來分!”在劉桂秋看來，寫進詩中的內容雖然經過了“藝術加工”，帶有嘲戲的成分，但由此可知，到了宋代吳地的祭灶習俗已很完備，以臘月廿四為祭期，男人參祭，婦女避忌。這就是民間所謂的“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祭品有豬頭、雙魚、豆沙糯粉團、酒等。而后世祭灶時要唱“灶君上天說好話，灶君落地保平安”之類祭灶歌的風俗也是由來已久。

到了明清時期，吳地祭灶的具體儀程更為繁富。平時，每家灶座上都有一個神龕，內供桃花塢木刻彩印灶神像，外垂竹編灶簾。《江南風俗志》有載，到了臘月廿四夜，家家酒筵祭祀，無錫人用糖餅、“瑪瑙團子”和米粉制成的“雞”“鵝”“秤砣”“米囤”作為祭品。“瑪瑙團子”用紅糖水調和糯米粉而成，色如瑪瑙，故名。祭灶后，還要拿上灶間所用的竹燈載著灶神像，并穿以竹筷作扛，算是灶神的輿轎，送至門外一起焚燒，完了還要取焚余未盡者送回灶中，叫“接元寶”。灶王爺送走了，除夕還要接灶，接灶儀式比較簡單。時至今日，祭灶的人家少了，儀式也沒有以前復雜了，但人們期盼春節的心情和對天地、祖先的敬意絲毫未減，不管是在灶間，還是字里行間，年俗會代代相傳。

（晚報記者 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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