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拓展：

臨工之中有普通農(nóng)民工，也有失地農(nóng)民、下崗職工，亦不乏城市的失意者，從事著最苦最累也最不穩(wěn)定的工作。然而，正是這群人賦予了一座城市最樸素的生長力量

“開張了！開張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記者接到一個臨工的電話，他坐在前往工地的車上，背景嘈雜，語氣興奮

新華每日電訊記者陳諾、吳慧珺、周暢

當疫情“冰封”初化，他們?nèi)缤皥蟠壶B”，迎著朝陽，無論多難，也要振翅起飛，催促城市“蘇醒”，喚得春回大地。

他們就是臨工，其中有普通的農(nóng)民工，還有失地農(nóng)民、下崗職工，亦不乏城市的失意者，從事著最苦最累也最不穩(wěn)定的工作。然而，正是這群人賦予了一座城市最樸素的生長力量。

在中國中部——安徽省合肥市，這個常住人口超過810萬的地方，每天有數(shù)以萬計的臨工天不亮就走上街頭尋找一天的生計。

凌大塘臨工集散中心的清晨站滿了等待工作的臨工

遲到一個月的“守望”

位于合肥市東北角的站塘路是當?shù)匾?guī)模最大、歷史最為悠久的臨工集散地。20多年來，幾乎每天超過萬人凌晨3點起便等在這條路上，隨著太陽升起，周邊工地、建筑隊會不約而同地來這里招工。

冷清了近兩個月，這條路重新回歸熱鬧。3月19日，天色剛亮，昏黃的路燈下，一邊的人行道上停滿了電動車，而另一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臨工隊伍，保守估計接近1000人。

站塘路一邊停滿了臨工的電動車，一墻之隔便是他們中不少人的居住地

站在嘈雜的人群中，50歲的王華樹時不時踮起腳尖，躍過無數(shù)腦袋望著路的盡頭。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招工的面包車會隨時停到路邊，離它越近，找到工作的可能性越大。

面試會隨時開始，并以秒速進行。面包車來了，側(cè)門一開，工頭探出腦袋喊一嗓子，工種、日薪——兩個關(guān)鍵詞足以吸引方圓百余米的人圍攏上來，扒著車門“推銷”自己。

一位工地來的小伙子在站塘路吼了一嗓子“招工”，便有無數(shù)的臨工圍了上去

王華樹做瓦工，他的現(xiàn)場競爭者很多，同樣都是老師傅，拼的卻是腳力，“誰先擠上車，誰就入職成功。”他說，按照以往經(jīng)驗，站到路上半個小時的工夫，他就坐上去工地的車了。

然而此時，他頭一次感到“守株待兔”的無力，整整5個小時望眼欲穿，招工的面包車屈指可數(shù)，好不容易有一位招工的小伙子靠近，他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小伙子已經(jīng)被人群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這條路上能夠提供的并非輕松差事——扎鋼筋、刷油漆、搬磚、修水電……此刻卻依舊被搶得不亦樂乎，王華樹掰著手指算了算，現(xiàn)場千把人滿打滿算才走掉300人不到，他嘆了口氣，“明天我也不挑了，只要給錢，啥工都做。”

天已大亮，依舊有不少臨工滯留在站塘路

類似的場景在十多公里外的凌大塘臨工集散中心同時上演，這里位于合肥市主干道南二環(huán)旁。直到早上9點，路面車水馬龍，依舊隨處可見滯留在路邊的臨工們，只要有車停下，他們都會圍上去問，“老板要不要人？”

64歲的談?wù)龣C無奈地放下手中用硬紙殼制成的招牌，捶了捶早已抬酸的胳膊。牌子上寫著他勝任的工種，給自己打廣告，如今看來這樣的推銷并不奏效。

若不是疫情，年后每天早上5點有1200多名臨工聚在這里。往年正月十五就出門，今年遲了個把月，至今還沒開張，談?wù)龣C忍不住聯(lián)系起過去的老主顧。“他們有的還沒復工，有的干脆轉(zhuǎn)了行。”談?wù)龣C說，聽得出來，電話那頭的日子也不好過。

2014年9月，為引導站馬路臨工“退路進室”，合肥市包河區(qū)常青街道在全市成立了首家公益性的臨工集散中心，4年來集散中心辦公室負責人吳國軍見慣了“早高峰”的樣子，今年到目前為止人流才回歸一半左右，“不少天天見的老面孔年后就再也沒見過”。

3月19日，隨著太陽升起，不少臨工依舊等在合肥站塘路邊求工作

夾在理想與現(xiàn)實中間的人

掙大錢的理想把55歲的唐傳平留在了城市，也如枷鎖一般困住了他。

這幾年他過得并不如意，想回頭卻發(fā)現(xiàn)早已錯過自由選擇的年紀。哪怕歸鄉(xiāng)車程不過半個小時，除夕他寧愿離群索居，獨自窩在棚戶區(qū)的出租房里。“混得不行，怕親戚笑話。”他說，原本指望著過年期間打打零工，“至少還能給孩子發(fā)上幾百塊壓歲錢”。

結(jié)果事與愿違，在站塘路邊，唐傳平竟有些想家。

春節(jié)辭舊迎新，疫情把一切摁下了“暫停鍵”，也將不少像唐傳平一樣的人夾在冷冰冰的現(xiàn)實與剛剛蒸騰起的希望之間。

疫情之后交通剛剛恢復，戴桂香迫不及待地揣上2000塊錢，帶著一家人從安徽亳州來到省城合肥。“想著全家都在城里打零工，總比守著薄田賺錢強。”

凌大塘臨工集散中心聚滿了找工作的人

記者見到她時，她已經(jīng)在站塘路上空守了半個月，她手指著路對面一墻之隔的棚戶區(qū)告訴記者，自己和老伴帶著兒子兒媳和兩個孫子租住在其中一套60平方米的房子里，如今盤纏所剩無幾，馬上還要交三個月的房租。

全家進入“緊急狀態(tài)”，他們商量著大人們省一餐，先緊著兩個娃娃過。“我早上買一碗稀飯，吃兩個餅，盡量熬到下午3點以后再吃午飯，這樣晚上那頓就能省下來。”戴桂香自顧自地說著話，臉上的一次性口罩因為長期重復使用，早已翻起毛邊。

相較于普通人，馬路臨工的復工之路尤為崎嶇，意想不到的問題如同口罩上的毛球，層出不窮亦難以熨平。

3月19日，隨著太陽升起，不少臨工依舊等在合肥站塘路邊求工作

難倒唐傳平的，并非工作本身，好幾次他輸在找工作的最后一步，總會有招工人員要求出示健康碼，這種數(shù)字化的出行“神器”于他這個用非智能手機的中年人來說，成了一方難以跨越的“隱形門檻”。“我既沒錢換手機，也弄不懂這玩意。”

有些尷尬的是，像他這樣的臨工并非少數(shù)。在多個招工現(xiàn)場，記者看到，只要是有工頭提出掃碼入場，圍著的人群往往一哄而散，悻悻離去。

不簽合同、口頭議價，在此基礎(chǔ)上，一些包工頭趁機壓價。不少臨工抱怨，相比過去，如今日薪都有30—50元的下降，有的雖然表面維持原價，但進場需要繳納管理費，有的取消供餐，美其名曰“防疫”。

待遇下降了，工作時長卻增加了。臨工陳玉蘭告訴記者，前幾天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快遞分揀員的工作，用工方卻提出需要干滿12個小時，期間還沒收手機。不少工友稱，原來用工方只要求8小時工作，如今竟延長到10個小時。

如今每天超市的魚鮮區(qū)是姚文喜的一方戰(zhàn)場

自救與他救的接力

為了生活，總有一群人不甘于等待。

在凌大塘坐守10天后，60歲的姚文喜決定主動出擊，擴大“搜索范圍”，騎上自行車滿城轉(zhuǎn)悠，看到任何一家復工店面貼著告示他都湊近看看。“萬一是招聘信息呢。”

最終，一家超市招聘保潔的告示映入眼簾。雖然工錢只有過去當瓦工時的零頭，他還是一口應了下來，并拉上了自己的老伴。“有活干總比沒有好，更何況我們兩個人一起干。”

老姚負責的魚鮮區(qū)保潔任務(wù)最重，既要清理貨架、臺面，更要清洗腥味十足的冷庫、后堂，但他能吃苦，時不時還幫其他工友整理手推車。即便是低于常溫的環(huán)境，老姚腦門上依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在口罩里墊上一層衛(wèi)生紙。“這樣口罩能用久一點。”他說，無論什么工作，都要賣力干。

姚文喜需要在冷水中清洗無數(shù)個腥味十足的魚鮮筐

老伴在距離他不到20米的蔬菜區(qū)干保潔，兩人卻只能在吃午飯時見面，湊在一起，算起小賬。“我們省一點，日子過得去。”

“這條道走不通，就換一條試試嘛！”談起找工作，王從梅語氣輕描淡寫。這位愛笑的大姐來合肥做臨工8年，幾乎干盡了臟活累活——盛夏頂著40攝氏度的高溫，烈日下安裝太陽能設(shè)備，零下十幾攝氏度的寒冬蹲在樓頂刷油漆，家中買房負債的那幾年她從早到晚一天打兩份工，最后竟一筆筆還清了貸款。“啥苦都吃過，就什么都不怕了。”她笑著說。

打開她鼓囊囊的紅色布袋，如同臨工的“百寶箱”，既有干保潔的手套，又有建筑工地用的安全帽，她說自己愿意干，更愿意學。這段時間街邊工作不好找，她便搗鼓起手機，加了好幾個臨工微信群。

坐在集散中心的休息室，一碗白開水泡鍋巴做午餐，她一邊吃著，一邊打開家政服務(wù)軟件，試著注冊賬號。“聽說用這好找工作，過段時間我還想問問育嬰師怎么考，等過幾年重活干不動了，就去當月嫂。”

坐在集散中心的休息室，王從梅從包里拿出飯盒和鍋巴，準備用開水泡著當作午餐

不少臨工也慢慢轉(zhuǎn)變了就業(yè)想法。“每天等活干，干一天算一天，總歸不踏實。”53歲的油漆工費為文剛剛與一家安裝公司達成了初步意向，有望成為一名“長期工”。“這家公司包吃包住，我還能省掉一筆房租開銷。”

臨工“自救”起飛的同時，亦有一群人為他們護航。

去年9月底，安徽首家建筑農(nóng)民工創(chuàng)業(yè)孵化園在站塘路揭牌，如今這里向農(nóng)民工提供實名制登記、崗位培訓、技能鑒定、就業(yè)推介、勞務(wù)合作和創(chuàng)業(yè)咨詢等服務(wù)。

從凌大塘集散中心2月3日開門起，吳國軍的手機便成了熱線電話，常常一上午就沒電關(guān)機。他和同事們加班梳理出經(jīng)常聯(lián)系的200多家企業(yè)及用工信息，給老板挨個打電話，了解復工情況以及今年有可能開展的項目和需要員工數(shù)量，同時拓寬聯(lián)系渠道。“除了工地，保姆、保潔、物流等短期工企業(yè)，我們也都試著去對接。”

記者在現(xiàn)場看到，這個臨工集散中心外圍用彩鋼板進行圈圍封閉，僅保留一個進出口，并設(shè)有防疫服務(wù)站，臨工正在逐一測溫登記，年后初次復工的臨工還需要簽署健康承諾書，領(lǐng)取出入證，累計7天體溫正常后，中心會為其出具安全防疫證明，助力安心上崗。

3月13日開始，該集散中心以“臨工共享”的模式，終于對接了5家用工單位，點對點、一站式接臨工上班。目前，已有近千名臨工在他們的對接下，踏上“復工之路”。

苗得寶在工地吃午飯（左一）

平凡卻最具希望的一天

回到工地宿舍已是晚上7點，累了一天的苗得寶摘下口罩，臉上深深的勒印，還有一層薄薄的鹽霜。從床鋪下拎出一瓶白酒，他給自己倒了二兩，“今天上了一個半工，值得慶祝下！”就著食堂買的饅頭、小炒，不一會他雙頰泛起紅暈。

他是臨工中的幸運兒，在集散中心的幫助下找到了這份在當?shù)匾凰鶎W校建設(shè)工地上扎鋼筋的工作，管住管飯，工資不低，更重要的是工期長，“至少這兩個月不用風吹日曬等在街上了”。

結(jié)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宿舍，苗得寶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解乏

回望2020年的頭三個月，苗得寶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與身處的城市乃至整個國家的脈動，聯(lián)系得挺緊密。

在阜陽老家過年，他眼瞅著當?shù)匦鹿诜窝谆颊咂屏税伲约核诘拇逡驗橐咔榉忾]，“每天關(guān)于疫情的新聞越看越心焦”。作為一名黨員，他毛遂自薦當起了抗“疫”志愿者，協(xié)助村兩委開展疫情防控工作。

天剛亮，苗得寶便測溫等待進入工地開始一天的工作

好不容易回到合肥，摩拳擦掌準備復工，卻遲遲等不來一個機會，他更是焦慮。街邊“漂泊”了半個月，如今他終于“感到一種穩(wěn)穩(wěn)的幸福”。

“省委省政府的辦公樓從打地基開始我就參與了，2009年在包河萬達也干過，還有南北一號高架橋……”說起自己在這座城市打拼10年的印記，苗得寶如數(shù)家珍。

他拿起手機給在家鄉(xiāng)的愛人去了個電話。

“我在家一切都好，你在工地別累著自己。”

“過一陣子等疫情再緩一點，你就過來。”

苗得寶坐班車下班（左一）

今年是他們一家沖刺的一年。“愛人身體一直不好，10年期間做過淋巴瘤、胃癌及膽囊切除等三次手術(shù)，家里的錢，基本都花在了給愛人治病上，也因此負債幾十萬。” 苗得寶說，像這樣再干一個月債務(wù)就要還清了，“賺的錢就都是自己的了”。

無數(shù)的馬路臨工，積聚著磅礴的力量，讓這座城市不斷向上生長。

合肥市實施返鄉(xiāng)農(nóng)民工返崗復工“清零行動”，積極與阜陽、淮南、宿州、安慶等市進行勞務(wù)協(xié)作對接，支持重點企業(yè)“共享員工”，按每人400元標準，給予輸出企業(yè)一次性就業(yè)補貼，再造穩(wěn)就業(yè)惠企政策服務(wù)流程，打通政策落地“最后一公里”。

讓吳國軍無比欣慰的是，電話依舊不斷，只不過之前都是臨工求助，而最近一周，越來越多的企業(yè)來電，“全是拜托我們招工的，簡直忙不過來”。

記者也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接到了王華樹的電話，他坐在前往工地的車上，背景嘈雜，語氣興奮：“開張了！開張了！”

這是他2012年站到街邊找零工以來，8年如一日的生活中，平凡卻最具希望的一天。

凌大塘臨工集散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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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天不開工，家里一天就沒有收入”

臨工集散中心工作人員口述

口述：吳國軍（35歲，臨工集散中心工作人員）

整理：本報記者陳諾、包育曉

臨工，被譽為城市的“報春鳥”，我們的工作就是喚醒鳥兒，為他們找到飛翔的方向。往年此時，臨工集散中心從早上5點開始就人聲鼎沸。然而今年，因為疫情的緣故，“報春鳥”和這座城市仿佛睡了“懶覺”。

作為合肥首家專門服務(wù)“馬路臨工”的公益性平臺，我工作的地方從2014年成立開始，就成了很多臨工的“家”，每天早晨1000多名臨工從四面八方聚到這里，等待著一輛又一輛工地、工廠的面包車把他們接走，開始一天的工作。

今年，直到2月1日，我才接到上班通知。說實話，最初內(nèi)心是有掙扎的，疫情影響下，臨工無法按時返程，我對復工后的工作有些未知。身邊的兒子也哭著說：“爸爸，你要丟下我們自己回去嗎？假期你不陪陪我嗎？”妻子不說話，但我知道她也是擔心。60多歲的父親是老黨員了，疫情后他主動報名作志愿者，這些天一直在村子各路口執(zhí)勤。看出我的猶豫，他語重心長地說：“去上班要做好防護措施。工作總要有人做，特殊時期更要為他們做好防疫宣傳，他們沒法工作，肯定很著急啊。”父親的話提醒了我，我說服了家人，返程回到合肥。考慮到臨工來自全國各地，接觸人員多，我將妻兒留在了家里。

2月3日，臨工集散中心才遲遲開門。結(jié)果一整天沒來一名臨工。整整一個星期過去了，來咨詢的臨工總數(shù)也僅有六七人。若在以往，每天來咨詢的少則60—70人次，多則達到200人次。

我們卻閑不下來，線上給我忙壞了。“吳部長，這兩天有企業(yè)來招工嗎？”“吳部長，明天我過去登個記可以嗎？”“吳部長，工地啥時候可以開工啊？”家住淮南的瓦工陳自田是集散中心的老主顧，他上有老下有小，家庭收入全部靠他外出打零工。從2月3日開始，他每天都給我微信，詢問情況。

他急我更急。和同事們趕緊梳理出經(jīng)常聯(lián)系的200多家企業(yè)及個人用工信息，挨個打電話，了解他們的復工情況以及今年有可能開展的項目和需要員工數(shù)量。

集散中心的臨工中瓦工居多，工作選擇多是在工地上。考慮到疫情影響下，很多建筑工地沒有開工，我們又拓寬搜索范圍，保姆、保潔、保安、物流、工廠一個月的短期工等。相關(guān)行業(yè)企業(yè)也都開始聯(lián)系。

最多的一天，我們集散中心6名員工，平均每人接了80通電話，盡管已有心理準備，但一個接一個電話打下來，都是復工近期無望的消息，心越發(fā)沉重。“孩子他爸，要不我回去找找工作吧，家里有房貸，還有生活開支，天天不上班我著急啊。”每次和妻子通電話，聽到她想回合肥復工，我的心情就更加難受。我們好歹還有一份收入，臨工師傅多數(shù)是家里頂梁柱，他們一天不開工，家里一天就沒有收入，日子可怎么過啊。

我開始和同事聯(lián)系，急速返崗增加人手。除了聯(lián)系企業(yè)，我們還給臨工打電話，勸他們改變求職崗位方向，進入工廠做短期工，做短期保潔、保安等。有時候不到半天，我的手機就打沒電了，晚上做夢都是幫臨工對接工作。

2月8日，我的工作出現(xiàn)了一個“小插曲”。那天一早，57歲的臨工師傅易善學來了集散中心，本打算回老家過年的他考慮疫情影響留在了合肥。“吳部長，有件事我想咨詢一下，我這幾天凍著感冒發(fā)燒了，今天好些了，我想來看看集散中心有沒有人上班，也打聽下防疫情況。”易師傅是家里頂梁柱，一個人在合肥也沒有親戚，他擔心去醫(yī)院看病會被隔離，生活費也是一大筆開銷。聽出了他的擔憂，我告訴他先到社區(qū)醫(yī)院檢查，又和他說了政府的防疫及就診政策，打消他的顧慮。“吳部長，謝謝你呀，我去醫(yī)院了，醫(yī)生說是普通感冒，我過幾天就去登記找工作。”幾天后，接到易師傅的電話，懸著的心放下了。那天之后，我更明白了我們在這里的意義，讓這些留在合肥過春節(jié)的臨工師傅有“家”可找。

2月17日，按照部署，我們開始實行封閉式管理，原本開放的辦公區(qū)域用彩鋼板進行圍擋，并設(shè)置起疫情防控宣傳臺，看著每天的確診人數(shù)，我們自己都懷疑，今年還能否迎來復工大潮？

2月20日，第一家招工企業(yè)來到我們這里的布告欄前，張貼招工公告，這是一個好的信號。2月24日，重點民生項目復工；3月2日，一般民生項目復工；3月9日，其他項目（包括房地產(chǎn)等建設(shè)工程）復工。

隨之而來的是集散中心的人氣也回來了。3月13日，求職臨工首次超過200人，這一天我們用“臨工共享”模式，對接了5家用工單位，點對點、一站式接臨工上班。

“從臘月二十三回老家阜陽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快兩個月沒干活了，謝謝你呀吳部長，一直忙前忙后幫我們找工作！”做保溫隔熱的臨工李強坐上了用工方派來的“專車”，前往巢湖某項目工地務(wù)工，上車前的一句謝謝，讓我頓時覺得這段時間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如今天亮得早了，前來求職的臨工更多了，超過1/4能在當天找到工作。雖然有差距，但我相信，這群“報春鳥”和城市一樣，已經(jīng)蘇醒。

拓展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