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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沿拓展:
摘要:狹小、擁擠的里弄,是上海的背面,或許可以說,這里是觀察這座超級都市的“貓眼”。密密匝匝的老舊房屋里,居住著同樣衰老的居民。在2022年春天的這場疫情里,這些古董般的街區(qū),成為城市的軟肋。
90歲的桂和藩與丈夫就生活在黃浦區(qū)的老弄堂里,和鄰居共用廚房、曬臺和天井,這樣的生活已經(jīng)延續(xù)了半個多世紀。4月中旬,很少出門的她和丈夫均被感染,目前仍在狹小的二層房間里,等待轉運。
互聯(lián)網(wǎng)上,年輕人聲音響亮,他們正為社區(qū)團購、搶菜而煩惱。而老城廂是相對沉默的一角。老人們獲取信息的渠道古早而單一,團購、核酸、扔垃圾,每一項日常都與現(xiàn)代化的小區(qū)不同。
根據(jù)澎湃新聞,截至4月27日,黃浦區(qū)感染人口占全區(qū)總人口的7.2%,為全上海最高。黃浦區(qū)是老城廂的主要聚集地,當社區(qū)傳播風險已經(jīng)得到有效控制時,部分老舊小區(qū)仍存在疫情。
通過里弄,通過老人,我們得以窺見另一個上海。
文|周航 殷盛琳 編輯|王姍
灶頭間
灶頭間大概二十幾個平方,八九戶人家共用,西邊闊,東邊窄,靠窗放了一排煤氣灶,沒有油煙機,燒飯時一團團煙霧像逃兵似的,競相擠出木窗,日積月累,墻壁都熏得烏漆麻黑。
這里是曹家街45號,典型的上海石庫門建筑,4月初辰光,弄堂里一個外地租戶,核酸陽性了,照樣用灶頭間,四五戶人家全傳染開了。桂和藩聽隔壁鄰居說,樓下一個外地老太,平常下不了床,這回都陽性了。
桂和藩與丈夫一直沒敢下樓,4月14日,他們有點感冒癥狀,就自己拿發(fā)的抗原檢測,還是陽性了,她馬上打電話通知隔壁鄰居,叫他們當心點,自己也盡量少出來。
飯總歸要燒的。既然隔不開,鄰居跟她商量,戴個口罩,時間錯錯開,一戶人家燒,另一戶就等下,“最多拿藥水噴一噴就了不起了”。
桂和藩住的老西門街道,許多人依舊生活在傳統(tǒng)里弄,至今共用廚房甚至廁所。說起這場疫情,很多人都習慣從灶頭間講起。
有人感染了,家人照樣出來做飯,鄰居也不好說什么,只能錯峰,有消毒水的,自己用噴壺灑一下,或者用電磁爐在自己屋里做飯。六七十歲的人還會用微信通知彼此做飯時間,年歲更大的,只能靠聽動靜。
年輕人難免擔心,“這么窄的老房子,氣溶膠什么的,我們可能都不知道哪里遇到了。”90歲的桂和藩倒是不太曉得害怕的,老頭膽子小,但被她帶著,現(xiàn)在也馬馬虎虎了。生活跟往常區(qū)別不大,睡覺、看電視,但是燒飯次數(shù)盡量少了。
桂和藩:
上一趟用廚房,大概前天還是大前天,一只雞燒掉了,吃到現(xiàn)在第三天了,還有半只,這只雞有兩斤半呢。就是上趟(居委會)發(fā)下來的雞,三黃雞,冷凍的。放電飯煲里廂,放點水,放點鹽,放點黃酒,就可以了。阿拉現(xiàn)在酒也沒了,老頭放的是糟油,稍微有點酒味,解解腥氣么當老酒也算了。
我牙齒還可以,還能吃蟹叻,好咬蟹殼,說說91歲了,我嘴里面還有22只完整的牙齒。爺叔就剩了半只(自己的牙齒)。
日子也就這么過,就是有時候,嘴巴干了,想買根黃瓜,切成片,腌糖吃,現(xiàn)在買不到,只好等解封了。
上海老房子里,共用的廚房和洗手池。講述者供圖
石庫門
桂和藩和丈夫已經(jīng)老了,下半年都將迎來90歲生日,用她的話說,“活得已經(jīng)開始遺忘了”。比他們更老的是房子,老到他們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
桂和藩是嫁到這的,如今大女兒都六十四歲了,丈夫在此地生活更久,10歲時,父母養(yǎng)不活,把他從江蘇啟東老家送到上海伯伯家。房間最早就是他伯伯住的,更早前的歷史,桂和藩也不曉得了。
房子是木頭結構,許多縫隙透風,臺階散發(fā)著霉味,走上去吱吱呀呀。外墻用清水磚,門框用花崗巖,門楣上有西洋風格的雕花,典型的石庫門建筑。這些老房子誕生于19世紀東西方建筑文明的融合,如今已衰敗不堪。
整條曹家街上,石庫門一幢貼一幢,樓內同樣用盡每一寸空間,只余一個天井采光,一條弄堂進出。在上海最市中心的黃浦區(qū),曹家街只是老城廂風貌一角,這些繁華了上百年的古董般的街區(qū),在疫情里成了城市軟肋。
曹家街往北,隔了兩條馬路的黃家闕路88弄,一個名叫久安里的石庫門片區(qū),30歲的Eason形容疫情像洪水一樣將他包圍,“東南西北(樓棟)都出現(xiàn)了陽性”。為了減少接觸,他們將公共曬臺的竹竿取下,架在屋里兩個柜子上,但最終,自己住的這幢三層房子也淪陷了,從一樓開始往上,三戶人家陸續(xù)感染,包括Eason一家,還有他伯父一家。
Eason家面積算大了,40平米,父親陽性,他們讓他住在5厘米木板隔的里屋,母親在外面睡沙發(fā),Eason則住在閣樓。但父親上廁所依舊要出房門,他們讓他戴手套,穿圍兜,每次出房間穿上,回房間消好毒,再掛上。直到4月23日,樓里發(fā)生陽性十天后,仍是陰性的住戶集體坐車去浙江湖州異地隔離,陽性患者進入方艙,緊張才告一段落。
瑞金二路上的一位獨居老太太則為倒垃圾發(fā)愁,她隔壁的住戶確診了3個,被拉去方艙隔離,但一位家人作為密接還住在那兒。兩戶人家的家門離得很近,對方的生活垃圾經(jīng)常堆到老人家門口來。
老人的外孫女在網(wǎng)上發(fā)帖求助。據(jù)她講,這棟樓原本有人專門負責收垃圾,現(xiàn)在里面有確診病例,收垃圾的人也害怕,就不到里面來收了,讓居民把垃圾放下去,他們噴點消毒水再收走。這樣的狀況已經(jīng)持續(xù)兩周。
老舊里弄物業(yè)本就薄弱,有的甚至干脆沒有,居委會也顯得力不從心。繁華的南京東路背后,一棟四層的老房子里,二樓一個住戶測出陽性后,同住家屬依舊進出,這讓其他人不敢出門。專業(yè)消殺一直沒能等來,一個住三樓的小伙主動站了出來,拿著噴壺從一樓噴到四樓。
桂和藩:
這棟房子,現(xiàn)在算阿拉兩個人最大。大部分年紀都蠻大,阿拉隔壁鄰居,夫妻倆60多歲,一個兒子30多歲。同個扶梯,樓下還有兩家,一個爺(父親)五十幾歲,一個小姑娘只有十幾歲,還有對老夫妻大概也六七十歲。
阿拉物業(yè)沒的,連個居民小組長也選不出來,大概五年前老居民小組長死了以后,沒人要做,全部老了呀,還有一半租的人家,流動性又特別高。
團購阿拉沒有的,就有一回,鄰居買了一袋葷素菜,問阿拉要伐,阿拉看蠻好,他們幫阿拉從居委買來,后來大概居委的人也(核酸)陽性了,就沒有了。
阿拉自己(抗原)做出來陽性以后,我電話找居委要跟他們講,尋來尋去尋不著,打了三只電話,還沒人接,個么也算了,我就跟(社區(qū)老年食堂)送中飯的講,叫他跟居委講一聲,也隨便他傳的到還是傳不到。
倒垃圾么,阿拉老頭總歸每天還要下樓。沒辦法呀,又沒人能幫阿拉倒。
上海,老人與弄堂
阿咪
屋里頭的老鼠終于開始造反了。本來用老鼠紙,粘上一只,其他老鼠看見,就不敢來了。現(xiàn)在整個曹家街空空蕩蕩,老鼠紙是買不到了。夜里桂和藩看電視,一只老鼠直接從竹竿上溜過去,跑到她腳邊,不怕人了。沒辦法,她只好把米裝進米箱,牛奶藏進柜子。
剛退休時,桂和藩養(yǎng)過兩只貍花貓。她歡喜貓,有時更甚于人。在弄堂里走一趟,能遇上幾個人她不曉得,但旁邊如果有只貓,一準兒能瞧見。
第一只養(yǎng)得賊胖,12斤多,一只爪搭在老頭腳上,另一只能夠到他嘴巴旁邊搶魚吃。桂和藩沒給它取名字,就喊小貓,阿咪。只可惜,阿咪在曹家街待到八九年,有天自己跑下樓去,自此行蹤不明。桂和藩認為它是被人家偷掉的。第二只阿咪倒沒遇到過意外,平靜生活了快10年,在衰老中死去。
兩只阿咪先后離開曹家街后,桂和藩快要80歲,拿不準老兩口和小貓哪個先走,不敢再養(yǎng)了。“萬一養(yǎng)了,阿拉(我們)死掉了,兩個囡兒(女兒)全不歡喜養(yǎng)的,叫它去做野貓,也很可憐的,索性不養(yǎng)了。”
老房子里不再有小貓的叫聲,變得更安靜。
曹家街往西大概兩公里,瑞金二路,石庫門老房子里的一位老太慶幸她的阿咪在身邊。因為疫情管控,平時照料她生活的保姆過不來。三個女兒都在上海,離得最近的只有五六站公交距離,但也被各自封在家里。
一個月來,她獨居在家,出門曬太陽的習慣暫時行不通。隔壁鄰居確診了陽性,她連陽臺都不敢去。陪伴她度過這段時間的,除了偶爾打到老年機里的子女電話,只有一只貓咪,一只烏龜。
靜修路一處老房子的內部構造 講述者供圖
藥
四月中旬,桂和藩有兩天燒到38度多,吃了一個多禮拜的連花清瘟,胃受不了,停下來,又自己做了次抗原檢測,轉陰了。老頭還是陽性。
她身體一直不好,一咳嗽就是兩三個月,“一直是半條命拖著”。老頭前年查出小腸氣,主動脈有個血管乒乓球那么大,年紀太大醫(yī)院不敢開刀,拖到了現(xiàn)在。
兩個人每天常吃的藥,將近20種。疫情第三年了,她說思想上總歸有準備的,3月中旬就去醫(yī)院開了兩趟藥,現(xiàn)在常用的藥倒不缺的。
但在老人聚集的里弄,不是每個人都這樣幸運。
與曹家街接壤的靜修路,一個60歲的尿道癌老人,需要頻繁插導尿管,因為疫情整個4月都沒更換。往東走三五百米,小桃園路上,一位有阿爾茲海默癥的老人平常吃十多種藥,現(xiàn)在因為配藥困難,只好藥量減半撐下去。
由于缺乏隔離條件,問題有時還顯得更復雜。那位患尿道癌的老人,早在3月28日就檢測出陽性,這發(fā)生在她去菜場買菜3天后,女兒跟疾控中心反映了情況,對方讓暫時居家隔離,但家里并沒有隔離條件,在小心翼翼中等到第12天,老人自己轉陰了。
更緊急的情況也時有發(fā)生。老西門地鐵站旁邊,一個患有腎衰竭的90歲老人,連著幾天沒做血透,一直沒法喝水,身子也浮腫起來。因為是密接,老人沒法自行前往醫(yī)院,只能等待120來接。
老人的樓里住著三戶人家,八九個人,幾乎都陽性了,包括照料老人的兒子。沒做血透的第六天,孫子上午打電話給120,被告知前面排隊還有50多車,過了一個小時,只前進了兩三位,急得他在能找到的渠道都發(fā)出求助。終于在晚上8點,120接走了老人,兒子沒法陪同,一塊去的是居委安排的志愿者。透析回來第二天,老人核酸也陽性了,和兒子一同住進了定點醫(yī)院,這倒讓其他家人放心不少,至少不用再擔心做不上血透。
3月31日,疫情防控下的上海老城廂
天井與窗
桂和藩和老頭上一次參與核酸檢測是4月5號。前段時間,天井底下又有人喊話,老頭在窗戶里面問,阿拉自測陽性,還要下去測么?人家說,你們年紀大了,家里待著,我們會上門的。
弄堂封掉以后,居委會送了四五趟小菜。開頭他們是陰性,隔壁鄰居幫他們去拿,現(xiàn)在不好再接觸了,桂和藩也不知道發(fā)過沒有,只收到過一次大禮包,現(xiàn)在蔬菜只剩下兩個西紅柿,幾個洋芋艿。她耳朵不大靈光了,樓下天井里喇叭里喊的東西,送小菜也好,測核酸也好,她全聽不清楚。
上海弄堂,密密匝匝的老舊房屋里居住著同樣衰老的居民。封控后,他們熟悉的線下生活被切斷。互聯(lián)網(wǎng)上,年輕人的聲音響亮,搶菜、團購、群聊,都被隔絕在里弄以外。生活在這里的老人們,獲取信息的渠道古早而單一:天井、窗口,還有電視。
許多現(xiàn)代住宅區(qū)組織起“自治”,業(yè)主們充當志愿者,搬物資、組織測核酸乃至消殺,但在老人為主的里弄,這些都顯得太過奢侈。弄堂里的幾個年輕人嘗試發(fā)起團購,老年人牙口不行,團肉根本沒人買,最成功的一次是團購雞蛋——老中青三代人的共同需求。
小桃園街上,那位患阿爾茲海默癥的奶奶,開始還能有片刻時間認識人,后來記憶和行動能力一起失去了。現(xiàn)在,她的表達僅限于生理需求:餓了、需要上廁所。封控期間,家里只有一個58歲的保姆陪著,也是半個老人了。保姆弄不清楚網(wǎng)上的東西,也沒有加入社區(qū)、樓道微信群,每天除了照料老人起居,最緊要的事情就是盯著窗口看。看到有人來發(fā)物資,或者招呼測核酸,她就趕緊跑下樓。
桂和藩也經(jīng)常來到西邊窗前,從那里能看到部分曹家街。以前曹家街有一個小菜場,5點半開門,夜里送菜的車一部部開進弄堂,很熱鬧,后來菜場沒了,街口擺了幾只小攤。現(xiàn)在街上空空蕩蕩,倒是經(jīng)常看見穿著隔離服的人走來走去。
黃昏時分,桂和藩和老伴習慣坐沙發(fā)上,一道看電視。除了往常的《今日亞洲》、《國家記憶》、《海峽兩岸》,最近的收看清單上又加了一項很要緊的節(jié)目。白天10點鐘,她要準時調到上海臺的《新聞綜合》。每天陽性人數(shù)多少,無癥狀人數(shù)多少,她都要仔細記下來。
不看電視機的時候就看看書。這兩天夜里,閑來無事,她開始背起秦觀的詞:
昨天夜里沒事情做,枕頭旁邊擺著,拿起來背秦觀的詞,背著白相相(玩)。我會背交關多(很多)詩詞,從前年后半年開始,腦子不來塞(不行),全忘記掉了。
平常日子我是歡喜看書的,樣樣看的,中外古今。我看小說是哪能個看法呢?文學發(fā)展書拿過來看,上面有哪些名家那些名著,我就挨個看,我們兩個孩子我也是這么給她們看。
家里書是蠻多的,老西門新華書店關掉以前,我基本上每個月鈔票全用光的,主要是買書。后來女兒嫁出去以后,到養(yǎng)老院去的時候,我大部分書全分給她們了。現(xiàn)在要買書,倒是買不到了,好像沒人看了。我也不舍得賣的。
《紅樓夢》我小學里就看過了。我有好幾部,小的時候, 哥哥給我一部,被人借走沒還給我也算了,后來大概買過兩部,看過靠(近)10遍總有。我歡喜史湘云,她的性格我歡喜,林黛玉,(嘆氣),太苦惱了,至少應該尋點開心。我是身體上半條命,經(jīng)常生病,但我盡量做開心的事,不開心的事不做的。
今天想看書,我就看書,想織絨線了,就織織絨線,反正看自己高興。
靜修路一棟老房子的木質樓梯 講述者供圖
貓眼
電視看了三四個小時,過了晚上10點,哪怕睡不著,桂和藩也要關掉了,不然影響人家睡覺。老房子隔音不好,鄰居都聽得到。住在靜修路的一個年輕人對此深有體會,只要樓上的居民在走路,她家的天花板都在震動。她去溝通過幾次,最后發(fā)現(xiàn)沒辦法,再怎么提著腳走路,還是會發(fā)出聲響。
老房子里免不了因此產(chǎn)生些爭吵,疫情封控后,鄰里關系變得更微妙。豆丁住在外灘后面的老房子里,4月初,豆丁家還正常在外面燒飯,他那時還不知道,左邊第三家鄰居已經(jīng)有了陽性。對方?jīng)]有告知大家,悶頭待在家里。是信息更靈通的鄰居提醒了豆丁——封控期間,鄰居習慣通過貓眼往外觀察情況,正好看到那家人在外面燒菜。
弄堂里的人小心翼翼地審視著鄰居的生活。住在瑞金二路石庫門的一位老人,每次都要通過貓眼,確認隔壁密接人員的門外沒有垃圾,才會出門。天津路石庫門的一位老人,則是通過攝像頭,知道門口堆了好幾天的垃圾終于被大白拿走了。
豆丁記得,在自己小時候,樓里有老人去世了,鄰居們會一起坐大巴車去殯儀館,參加集體葬禮。儀式結束,大家會一起找個飯店,吃“豆腐飯”。但這些年,老一代的人慢慢不再出門,第二代混出頭的都搬了出去,再加上前幾年舊改時,因為公共區(qū)域的占用問題,很多鄰居的矛盾擺在了明面上。大家的關系變得冷淡許多。
一場疫情,讓鄰里之間添了防備,不過有時聯(lián)系也更密切了。豆丁家的電閘突然壞掉了,他電話給電工,對方說,外面的商店都關著,買不到配件。他在群里抱怨了一下,說日子過不了了。鄰居看到后,送來了自己的備用電閘。
2022年4月26日,上海正處于社會面清零攻堅關鍵時刻。當天上午,在黃浦區(qū)老城廂,防疫人員進行消殺工作。
上海折疊
桂和藩聽馬路對面鄰居說,他們本來6月底就要搬離,曹家街和這片區(qū)域的其他弄堂,都會作為“老城廂歷史文化風貌區(qū)”保留下來。她這側,人們估計年底也要動起來了,但因為疫情,現(xiàn)在都不好說了。
里弄的人們普遍更期待舊改到來,桂和藩是個例外,她喜歡老西門這里的便當生活,“看病也便當,買東西也便當,樣樣全便當。腳一滑,樣樣東西都能買到了。”
兩個囡兒早就買新房子,叫他們去住,桂和藩不高興過去。2017年她和老頭去養(yǎng)老院住過半年,開藥不便當,而且不好帶冰箱,不好帶電熱毯,“我要吃隔夜菜,吃不到的。”最后又搬了回來。
如今的老城廂正經(jīng)歷著疫情的席卷,一個女兒轉述了居委書記的話,“隔壁那條弄堂,(確診的人)幾乎團滅的那種”。她的父親作為密接,被集中轉運到寧波隔離。但在4月中下旬,還有不少年輕人在網(wǎng)上呼救:“我爸媽70多歲有基礎病,整個樓面其他人都陽了,希望盡快轉運。”“有兩位陽性患者需盡快轉運,我家老人住在隔壁很危險!”
桂和藩也終于打算離開這片生活了半個多世紀的弄堂,“便當是便當,但阿拉畢竟老了,這趟隔離,搞得阿拉兩個囡兒急死人,兩個囡兒講,等隔離好之后,先把阿拉搬出去,跟她們住到一塊去。否則阿拉兩個老的,吊在外頭,她們老擔心,你講對伐?”
在屋里頭等了半個月,始終沒有人上門,4月29日上午,桂和藩實在忍不住,下樓問了馬路上一個穿隔離服的人,自己連續(xù)四次抗原陰性了,現(xiàn)在怎么辦,對方說,她可以去做核酸,于是她就拎著塑料板凳,排到了曹家街做核酸的隊伍里。
檢測結果是陽性。老頭自測也是陽性。
電話終于打來了。桂和藩告訴疾控中心,自己年紀大了,去不了方艙,希望能去醫(yī)院隔離。對方說記下來了。掛掉電話,她開始收拾行李,吃的藥,穿的衣服,自己抄的古詩詞,還有肥皂毛巾牙刷……一只蛇皮袋,想到什么都往里扔,隨時準備離開。
上海老城廂示意圖 圖片來源網(wǎng)絡
桂和藩
我講給你聽呀,我舊社會新社會全曉得的,抗日戰(zhàn)爭時期淪陷區(qū)也待過。
我老家江蘇吳江縣震澤鎮(zhèn),個辰光日本人殺人全部殺在一個中學,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我去讀書,學校里操場上,踢開一只死人骷,踢開一只死人骷。大部分死人骨頭處理掉以后,有些死人頭骨,就在草地里滾來滾去,沒清理掉,所以到處都是的。
所以阿拉膽子老大的,死人頭骨讓我捧起來,我也敢捧的,因為我看慣了,無所謂的。
我是解放前考到上海師范學校,(19)50年畢業(yè),解放了,我教工人夜校的,小學也教過,中學也教過,語文教過,數(shù)學也教過。后來因為慢性支氣管炎,咳嗽得話也說不出,就到江南造船廠,做化學分析。阿拉老頭只讀到小學畢業(yè),老早呢,是在醬油店學生意的,解放以后,就讀夜校,三年功夫,拿初中高中讀掉后,考進交大的。他也不是說聰明,實在苦讀書,拼命讀書。
1965年辰光,我差點死掉的,后肢靜脈發(fā)炎,血塊堵住了,(炎癥)跑到心臟、肺部,送到瑞金醫(yī)院,醫(yī)生跟阿拉老頭說,好準備后事了,還好夜班碰上個心臟專家,拿我搶救過來了。
那時候我也無所謂的,跟醫(yī)生說,你們救得活就救,救不活么死了算了。
我現(xiàn)在是這樣的,感覺冷,馬上穿衣服,已經(jīng)來不及了,已經(jīng)感冒了。老早要么不咳嗽,一咳嗽就是兩三個月。所以我一直是半條命拖著,哪曉得一拖拖了五十幾年了。
我講給你聽,我思想也蠻怪的,我娘是1975死的,她的骨灰還在我櫥子上面,我不給她做墳的,我不相信的。阿拉囡兒是說呀,將來怎么辦,我說等我死掉了,骨灰擺到一起,一塊倒掉海里算了。
91歲了,已經(jīng)多活幾十年。(陽性)也無所謂。你想阿拉兩個90歲,也只不過感冒癥狀,電視機上講(死亡病例),主要年紀大的,有其他毛病的。阿拉倒也還好。
截止5月4日,桂和藩和丈夫還留在弄堂里,她說,醫(yī)院沒有空床位,居委會讓他們先居家隔離一周,每天會派人送飯、上門倒垃圾。
文中人物涉及到的地點:
曹家街45號/天津路195弄/黃家闕路88弄/九江路210號/瑞金二路街道/小桃園街/靜修路35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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