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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后夫妻在租住屋衛生間里離奇中毒身亡，女方父母起訴房東民事索賠116.7萬。近日，一審法院判決房東賠償原告5萬元，女方家屬提出上訴。9月6日下午，這起生命權糾紛案二審在上海市二中院線上開庭審理。

23歲江彩鳳和24歲丈夫曹道軍

>>>一審判賠5萬

馬桶水封過低對事件發生具有一定影響

9月6日下午3點，上海市二中院二審線上公開開庭，此時此刻距離小兩口離去已滿3年。

2019年8月11日下午2時40分，租住在上海寶山區楊行鎮寶楊路某小區302室的24歲曹道軍和23歲妻子江彩鳳被家人發現倒在3㎡的衛生間內，后經搶救無效死亡。尸體解剖死因鑒定意見證實兩人血液中均檢出硫離子，夫妻倆系硫化氫中毒身亡。

聯合調查組工作人員曾現場勘驗

上海寶山區法院民事判決書顯示，法院向上海市公安局寶山分局調取一份向上級匯報關于硫化氫來源的工作報告，就案涉硫化氫的來源，相關部門、大學化學系、化學所經研商，認為主要有酸性雨水、臺風攪動、沖洗馬桶和馬桶水封較低四種因素綜合促使產生。

法院審理認為，根據原告提供的證據以及法院向公安機關了解的情況，本案悲劇的發生有酸性雨水、臺風攪動、沖洗馬桶以及馬桶水封較低四種原因綜合促使具有高度蓋然性，涉案房屋馬桶水封過低，對事件的發生具有一定影響，但胡某作為承租方為出租方提供馬桶，僅為日常生活所需，硫化氫本身并非馬桶所能產生，且涉案租賃時間較短，胡某獲利亦較少。

故法院綜合考慮馬桶水封對事件發生作用力的大小，涉案租賃合同的實際情況，以及原告主張各類損失的合理性，酌情判定胡某賠償原告死亡賠償金、喪葬費、精神撫慰金及律師費共計5萬元。

>>>死者家屬質疑

水封變低 房東沒預見馬桶老化安全隱患

23歲死者江彩鳳的母親張女士向華商報記者表示，房子是親家公曹某從房東胡某手里租的。

“租住時發現馬桶反味，也跟房東說過這個事情，但是房東他也不在意，因為他這個本來就是老小區，房齡超過30年。他在法庭上也說馬桶用了十幾年，從來沒有更新過?！?/p>

江彩鳳夫婦租住在這棟已建成30年的居民樓302室

張女士認為，房東租賃過程中存在雙重過錯?！八罐q說自家使用十多年，馬桶都沒有問題，自己不需要承擔責任，但這恰好說明他的問題?！?/p>

根據生活常識，馬桶一般使用壽命10年，底部存水彎處密封圈隨著使用年限會逐漸老化，密封性變差，水封逐漸變低?！八f他用了十多年，作為有生活經驗的人，應當能夠預見馬桶老化的安全隱患?！?/p>

>>>夏天比較刺鼻

馬桶反味味道挺大 向房東反映過但沒修

此前庭審中，曾與江彩鳳共同承租該房屋的婆婆王女士當庭作證，證實該房屋用于夫妻倆與兒子兒媳家庭生活居住使用期間，馬桶經常反味，她曾就此向房東反饋，但一直未予處理，所以房東有未盡到房屋修繕的過錯。

夫妻倆硫化氫中毒身亡的衛生間僅3平方米，空間比較狹小

9月5日，記者聯系張女士的親家公曹先生，他表示2019年4月，他以每月3500元租下后，小兩口住進去不到4個月就出事了。租住后因為馬桶反味問題，他們曾不止一次向房東胡某反映過，“反味味道挺大的，夏天比較刺鼻，但他沒修?！?/p>

>>>原告贏了上訴

鎮政府給的安撫金和房東賠償沒有關系

張女士告訴記者：“他說馬桶他都沒移過位，沒動過，反說我們移動過位置，其實是案發后公安局人員過來檢查，移位動的，那不是我們動的，這關我們啥事？”

“我們7月初上訴到上海二中院，我要是接受一審判決就不可能再上訴的?！睆埮空J為一審判賠5萬元過低，“這5萬元，不是合理不合理，關鍵是這5萬元是按什么標準賠付，是房東承擔責任賠的嗎？一審判決中沒有明確，所以我才上訴?！?/p>

張女士強調，“鎮政府賠我的是鎮政府賠的，那是可憐我們，給的是安撫金，這并不關系到房東。責任認定，房東該賠多少，安撫金和房東賠償沒有關系?！?/p>

>>>房東辯稱無責

馬桶封水低只是疑點 連專家都查不出來

被告胡某辯稱，酸雨由臺風引起，臺風攪動與他無關，使用酸性清潔劑也是租房者本人使用不當，馬桶經過多方專家拆除檢測并無問題，馬桶并未損壞，無需更換。

胡某認為硫化氫的出處存疑，他的馬桶是無法產生硫化氫的，硫化氫與他無關。事發后楊行鎮鎮政府已向原告補貼相關費用，所以他不同意原告的訴請。

此前，接受記者采訪回應馬桶排毒的說法，房東胡先生稱：“這都是亂搞，我作為房東已經住了好幾十年了，一直沒有這個問題，是天災還是人禍，權威機構也查不出，我們小老百姓怎么知道？”

胡先生表示，硫化氫究竟從哪來，現在都沒搞清楚?！爸劣谑遣皇邱R桶封水低了，我們自己也搞不清楚，專家論證只是疑點，沒有認定是馬桶封水低，連專家都查不出來，關鍵最主要的問題是檢測硫化氫是從哪里來的?！?/p>

>>>母親為爭一口氣

取證打官司很累很花錢“真的要瘋掉了”

“我也沒精力去起訴了，我現在等于是半死的人。我真的要瘋掉了，我現在也是患有抑郁癥，每天要吃藥?！?/p>

今年45歲的張女士坦言，雖然拿到37.5萬安撫金，但這和女兒的生命沒法相提并論。“我是實在沒辦法，就是為爭這一口氣。我取證、打官司也花了很多錢，打官司很累的，等我把官司打贏，我女兒和錢都沒有了?！?/p>

張女士粗略算了一筆賬，“兩個孩子是2020年9月安葬的，為我女兒辦后事，招待親戚朋友，吃住都是我們負擔，真的是不少花錢?！?/p>

>>>代理律師觀點

馬桶水封低造成有毒物體進入 房東應擔責

“我們從男方死者母親處了解到，其曾就涉案房屋馬桶過于陳舊，水封存在問題向房東反映過，但是房東并沒有及時進行維修從而導致悲劇發生?！?/p>

張女士委托的代理律師周兆成向記者證實，一審判決認定了本案悲劇的發生是由馬桶水封較低等原因綜合導致的，“之所以認定房東存在責任就是因為涉案房屋馬桶水封過低對事件的發生具有一定的影響?！?/p>

周兆成證實，房東在一審庭審中也陳述了涉案馬桶用了幾十年，而聯合調查組調查結論也證實，馬桶水封較低存在缺陷?！白鳛榉繓|，應該保證房屋處于一個安全使用的狀態。我方證人出庭作證，其曾向房東提出馬桶水封過低的缺陷，房東并未及時修繕。

周兆成指出，根據我國《民法典》第708條及第1253條的規定，房屋出租人負有瑕疵擔保義務，應該確保出租房屋符合約定的使用用途，“原告是承租人，衛生間馬桶屬于房屋不可或缺的結構，馬桶水封過低造成有毒物體進入衛生間，從而導致悲劇發生，因此房東應該承擔責任?！?/p>

>>>第三方律師說法

法官行使自由裁量權酌情判定

可鑒定馬桶水封過低與小兩口死亡之間因果關系程度

陜西恒達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知名公益律師趙良善認為，本案關鍵證據是上海市公安局寶山分局向上級匯報關于硫化氫來源的工作報告，該報告認定了涉案硫化氫的來源主要由酸性雨水、臺風攪動、沖洗馬桶和馬桶水封較低四種因素綜合促使產生，具有天災與人禍兩種因素，進而推斷出馬桶水封過低對小兩口的死亡具有一定的影響。

趙良善強調，一審法院之所以判決5萬元，是因為法院以馬桶水封過低對小兩口的死亡具有一定的影響為依據，行使自由裁量權，酌情判定的。

趙良善認為，一審判決5萬元顯偏低，在法官行使自由裁量權時，完全可以酌情作房東賠償數額高于5萬元的判決。“其實，雙方在一審中完全可以委托專業的鑒定機構，對馬桶水封過低對小兩口的死亡之間因果關系程度所占比例予以鑒定，根據鑒定的比例，法官可在法定的賠償標準基礎上直接算出最終賠償數額，這樣就可避免因法院行使自由裁量權導致原告不滿意，而且更為公平?！?/p>

趙良善指出，如果馬桶過于陳舊、馬桶水封過低，則房東具有及時維修義務，否則，房東需承擔過錯賠償責任。而房客在使用馬桶時，也要盡到注意義務，不得使用不當，不得隨意使用酸性清潔劑等，否則，也需也承擔過錯賠償責任，從而減輕房東的責任。

華商報記者 李華 編輯 楊德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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