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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起春蘭，在泰州可以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元件九廠革命委員會的的副主任武用寧是春蘭空調的奠基者就鮮為人知了。武用寧先生已仙逝近二十年了，值此武用寧先生九十誕辰之際，作為元件九廠曾經的一員，揭示當年武用寧副主任帶領一群年青人樹雄心立壯志，開發空調新品，艱苦創業，為春蘭的發展奠定基礎的歷程，既是對武用寧先生的深情緬懷，也是對艱苦奮斗，敢為人先，開拓創新精神的贊頌和褒揚。

1972年，任職泰州市科委秘書的武用寧經過兩年“五七干校”學習后，被下放到街道小廠泰州市無線電元件九廠任革委會副主任。

元件九廠座落在原泰州東郊智堡橋的東南側，武用寧去該廠任職時，這個廠剛剛由居民委員會辦的兩個生產自救組合并成立，全廠幾十個工人，廠房簡陋、設備落后，人員的文化、技術素質不高，生產的產品為廣播線和電子管腳，每年的產值也就一二十萬元。武用寧從“五七干校”下放到該廠時正值不惑之年，曾為科委秘書的他，深諳科學技術對于一個企業發展的重要性。上任之始他就謀劃要開發具有一定技術含量的新品來改變這個小廠的生存條件，而他在科委工作的經歷客觀上給了他一些有利條件。不久，市科委所屬計量所的工程師張勤伯向武用寧介紹說，他接到上海科學器材公司后勤材料處陸鳴傳來的信息，全國窗式空調器很緊缺，如果泰州哪家工廠愿意開發生產，前景是十分廣闊的。

武聽到這個消息后喜出望外，他進一步組織進行了相關的市場調查，通過調查，記得他當時對我們說，香港居民家庭都裝了空調，如果中國將來普及到家庭裝空調，市場前景不可估量。在調研的基礎上，武拍板決策上馬研制空調器。

上世紀七十年代，作為一個機電加工能力十分低下的街道小廠要生產就目前來講技術含量仍然很高的空調器，難度可想而知。武在看好市場前景的情況下做出了令很多技術內行難以置信的決策，足見武膽識過人。當然令武作出這個決策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上海科學器材公司的陸鳴向武作出了多項承諾：一是技術保障，由上海生產空調器的工廠上海冰箱廠負責提供圖紙、人員培訓等技術支持；二是所有需要國家計劃才能采購到的銅、鋁、鋼等材料全部由他們公司調撥計劃；三是所生產的產品由他們包銷。這三條承諾使元件九廠開發生產空調器從生產技術工藝、人員技術培訓、材料供應、配套件采購和產品銷售都有了一定的保證。由此可見，武決定開發窗式空調器是建筑在科學決策的基礎之上的。武當時對空調市場前景的正確判斷充分證明了他的遠見卓識，而他開發空調器的決策對泰州后來制冷工業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一九七三年九月，武用寧分兩次選派了吉興林、董木森、周銀山、孫慶、張瑞鵬、顧永宏、任長宏、葛頂成、顧軍、胡明、劉興珠、儲加英以及筆者等人去上海冰箱廠學習窗式空調器的生產制造技術。

我們去上海學習的人員在學習過程中克服了各種困難，闖過了“生活關、語言關、文化關、技術關”。三個月的學習轉眼間就過去了，一九七三年末我們學成回泰了，回泰后能不能完成既定的目標，是檢驗上海學習成效的試金石。我們面臨的任務是要試制出泰州市歷史上第一臺窗式空調器。怎樣盡快試制出空調器樣機，將決定工廠的發展前途和命運。武用寧調動全廠的人、財、物資源，統籌安排，計劃用二到三個月的時間試制出樣機。

這個計劃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確實如果所有零部件都由工廠自己生產，那是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完成的。說起來還要感謝上海冰箱廠老大哥的大力支持，他們除了向元件九廠提供了外購外協件清單外，還讓專供上海冰箱廠重要部件的工廠向元件九廠供應樣機所需部件，對上海空調器廠自制的制冷壓縮機核心部件如氣缸體、曲軸、活塞、連桿、閥板等則向元件九廠提供了毛坯件，應該說上海冰箱廠為元件九廠試制樣機創造了很好的條件，充分體現了我國計劃經濟時期社會主義企業之間的大協作精神。

在試制過程中空調器的面板也是一個攔路虎，如模仿上海空調器廠的空調面板，需要大噸位的沖床和模具加工，在當時根本不具備這樣的條件。為此我們用有機玻璃粘制面板框架，用織錦裝飾面板表面，加工好的面板十分漂亮，在同類產品中獨樹一幟，武用寧還安排筆者設計了“雪松”商標，該商標一直使用到制冷機廠（元件九廠一九七四年更改為此名）與泰州第二農機廠合并。后來國家要求企業的商標要進行注冊，但此時“雪松”商標已被同行一家工廠先行注冊，制冷機廠被迫更改商標為“春蘭”牌，從此，“春蘭”取代了“雪松”并逐步廣為消費者所認知。

元件九廠的空調樣機試制由于大部分主要部件都是上海冰箱廠支持的，樣機試制的過程主要是考核制冷壓縮機的裝配質量和整機裝配調試的質量，通過性能測試，檢查整機性能是否達到國家標準的要求。為了保證裝配質量，葛頂成師傅為壓縮機裝配制造了必要的工裝設備，如曲軸主軸頸潤滑質量檢查工裝，內藏式電機定子壓裝專機，壓縮機泵殼和缸體的噴砂、清洗、干燥等工裝。

所有部件備齊后，我們在上海培訓學習的學員們立即投入到制冷壓縮機和整機的裝配和測試中，大家勇挑重擔，勇于實踐，爭分奪秒，加班加點，不計報酬，在一九七四年一月完成了樣機整機的裝配和調試，試制成功了兩臺空調樣機。

為了在樣機試制成功后能盡快投入批量生產，武用寧一方面組織樣機的試制，一方面籌備產品鑒定的各項準備工作。一九七三年二月下旬我們將樣機送到上海冰箱廠試驗室進行了性能測試，經測試主要性能達到標準要求，制冷量為3520大卡，超過標準520大卡。

一九七三年三月二日至四日泰州市革命委員會生產指揮組會同上海科學器材公司和江蘇省科學用品服務處在泰州市召開CKT-3A型窗式空氣調節器鑒定會，武用寧邀請了二十個上級部門、同行廠家、使用單位共三十三位代表參加會議。一九七四年三月四日鑒定會通過了對雪松牌CKT-3A型窗式空氣調節器的鑒定。

產品通過鑒定后，武用寧即時召開全廠中層干部會議，他告誡大家，空調產品通過鑒定，靠的是上海冰箱廠的支持，萬里長征才走完第一步。要批量生產，我們自己必須打造主要零部件的生產能力和完整的生產體系及質量控制體系。為此他在廠里進一步統一骨干的思想，啟發大家奮發圖強立壯志，干中學，學中干，通過新產品的開發生產，發展企業，改變企業和自己的前途。

骨干們也認識到空調器一旦能批量生產，工廠將脫胎換骨，大家就有了新的前途。這對當年處于社會最底層的街道小廠的工人們特別是年輕工人來說，有著很大的吸引力和推動力。窮則思變啊！武用寧通過抓思想聚人心，從而堅定了大家千方百計攻關克難，一定要批量生產出空調器的決心和信心。

我們在批量生產空調的過程中闖過了上海圖紙在本廠的工藝化關、金加工關、檢測關、系統清潔關、泄漏關、和整機調試關，每過一關對當時這個街道小廠來說都經過了重重困難和考驗。經過全廠員工半年左右的努力，元件九廠終于形成了小批量生產能力，為了使廠名和產品更相符合，武用寧報上級批準，將廠名改為泰州制冷機廠。

根據與上海科學器材公司簽定的合作協議，生產的空調陸續銷售給上海的大專院校和科研所機構，受到用戶的歡迎。但也陸續收到用戶的一些反饋意見，主要反映空調存在震動、噪音較大，特別是用于制冷和制熱轉換的換向閥有時失靈，以至在春夏和秋冬之交時用戶報修頻次較多。

這些問題的發生受制冷機廠當時的設備條件限制，有些問題短期之內是不易解決的。武用寧一方面抓產品質量的提高，一方面要求工廠的銷售科樹立“用戶至上”的觀念，全心全意做好產品的售后服務工作，及時維修故障空調，解決用戶使用空調中遇到的問題。為此制冷機廠銷售科陸續制定了很多為用戶服務的措施，有不少措施在同行中開了先河，如將產品售后服務進一步拓展為售前、售中和售后服務。在上海專門設立辦事處，24小時全天候為用戶服務。每年入夏和入冬前組織服務人員走訪用戶，逐臺開機檢查空調的運行情況，并開辦維修人員學習班為用戶培養空調維護保養和維修人員。根據產品的具體情況，廠方還延長“三包”時間等，這些措施在同行中引起強烈反響，紛紛效仿，有些措施后來成為行業為用戶服務的定律，促進了制冷行業為用戶服務的水平。

當時處于賣方市場的空調器加上優質的售后服務，使“雪松”牌空調在大上海立住了足，這也是以后“春蘭”空調在上海的市場占有率數年在全國空調品牌中穩居第一的重要原因。

一九七五年制冷機廠如春筍般快速成長，老主任王興發到了離退休年齡，制冷機廠的員工們都認為武用寧是當然的接任人選，而市委卻另派干部接任制冷機廠廠長。不久武用寧調至肉聯廠工作。雖然武用寧調離制冷機廠，三年后，他仍向市委書記上報了一份《關于改組我市制冷工業，實現專業化生產的建議》，這份建議書從國外制冷機生產簡況、國內制冷機概況、制冷工業展望、我市制冷工業現狀的分析、改組我市制冷工業的意見五個方面進行了祥細的闡述，洋洋灑灑一萬多字。一個已經離開制冷行業的局外人在這份建議中花費了多少心血，傾注了對這個行業多么深厚的情感。

今天看來，武用寧對空調器巨大發展空間的預測是富有前瞻性的，也反映了他的謀略和魄力。在產品開發過程中，他嘔心瀝血，帶領職工千方百計克服重重困難，最終將產品開發成功并銷往大上海，使元件九廠這個街道小廠化繭為蝶，成為一個具有巨大發展前景的企業。“雪松”空調可謂是“春蘭”空調之根，武用寧也堪稱泰州空調器發展的奠基人。

武用寧先生雖然已離我們而去了，先生培植的空調器產品歷經風風雨雨，如今雖已名存實亡，但先生對泰州制冷工業的貢獻是永載泰州史冊的。在先生九十誕辰之際謹以此文表達筆者對先生的緬懷和崇敬之情，也是老元件九廠人對當年那段艱苦創業歷程的永遠銘記！

董建中

（本人曾任春蘭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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